江凭风冷漠地看着他,重复道:“你说你三天后回来,你在骗我。”
“不是这一句。”路明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急迫,却还在刻意压制语气中的汹涌,尽量平和地问他:“你说邻居问你从前经常跟在你身后的那个人去哪儿了,你怎么回答的?”
江凭风:“出差了。”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
“谁出差了?”
江凭风把脸转向窗外,然后沉默。
他喜欢用这种方式去应对路明,而路明也总是非常识时务,知道他这样就是装聋作哑,就是不想回答,就是在装死的意思。
从前都会惯着,问第二遍没有回应,就不会再问。
但是今天,路明没有惯着他,甚至稍稍提高了音量:“小风,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
江凭风沉默了半晌,忽然起身,板着脸往楼梯走,嘴上敷衍道:“我困了,睡觉去了。”
走了几步,路明没有起身追过来。
走到旋转楼梯前的时候,江凭风停下了脚步,似乎是烦了,被自己给弄烦了,他忽然握了握拳头,回头,大声说了句:“男朋友,我跟她说我男朋友出差了!”
说完后,他心里终于舒服了。
过了大概两三秒,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随后,便听见路明问:“那她,是怎么回你的?”
江凭风没吭声,低着头,面无表情,很快就陷入了另一种烦躁。
他以前从来不会在意路明,不会觉得他可怜,不会心疼他。
这个家财万贯的男人,吃点儿爱情的苦,又能怎么样?
可就在刚刚,被路明用热切期许的眼神注视时,他第一次生出一种罪恶感,一种辜负了别人满腔深情的罪恶感。
他是个没良心的人,不喜欢道德绑架别人,更不喜欢道德绑架自己。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是我活该;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是你活该。
这是他奉行的人生准则。
但今天,这句话在路明身上,忽然就起不到作用了。
他没办法让自己像以前那样跟个没事人一样直接上楼睡觉,没办法把路明晾在下面,没办法像从前那样管他是死是活,管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他居然……有些可怜他?
他居然一想到这个人孤零零坐在下面而自己对他置之不理时,会觉得难受?会觉得自己不是人?
江凭风当初拿着刀去白家跟自己父母拼命的时候,都坚信自己是个正常人,但此刻,他怀疑自己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他疯了才会可怜他。
身后忽然环上一双手臂,江凭风身体瞬间僵硬,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更加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