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江清越。”祁思言语气软了下来,他蹲下身,想扶他去软塌,毕竟挡在门口也不是个办法,倘若叫来奴婢,那误会可就大了,他们两个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边扶边道:“你先呆在这里,我去给你叫太医,放心,秘密的,不会有人看到你的样子,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会让独孤御把你的情蛊解了。”

情蛊一旦种下,子蛊就会发作,会浑身燥热不安,期待着母蛊的安抚,所以江清越在刚刚种下的时候选择了离祁思言远远的。

江清越一碰到祁思言就宛如身处烈火中的触到一抹冰冷的水汽,溺水之人碰到的一块浮木,两人皮肤相触的那一刻,他便直接抓住了祁思言的手:“你别走……”

祁思言浑身都打了个激灵,连忙甩开江清越的手,发觉自己无法甩开便用另一只手去掰,他厉声呵斥:“放开,你疯了?”

“言言,别走好不好,我不想解蛊,我知道你不再信任我,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的办法。”

“够了!”祁思言最后一丝心软彻底消失,他冷笑一声:“想让我相信你?你刚刚诓骗我给我下蛊何不是在消耗我对你的信任,下了子蛊又怎么样,你现在对我有利用价值吗?我手里的密信足够让你们江家下狱,你有什么价值让我为你保密?”

当他看到蛊虫没入皮肉的时候,他内心的那种恐惧绝望无人知晓,那何尝不是对他信任的一种践踏和侮辱。

“对不起……”江清越跪在地上,几乎是用爬的方式,额头抵着祁思言的脚尖,内心的剧痛和身体的难受让他俊美的脸上全是汗珠,混着未干的眼泪一起,显得狼狈不堪,丝毫不见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

“我想扶持你,想要站在你身边看你登上皇位,不想要跪在冰冷的殿外,连你的影子都不能抬头看……”

“我不会再缠着你,你是君,我是臣,我会止步于此,绝不逾矩半步,我就想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你登基,看着你快乐。”

“倘若我江清越今日有半句虚言,便死无葬身……”

“让你父亲解甲归田,这是我最后的仁慈,看在你们终归是在杀人不眨眼的战场为祁国拼杀过的份上,密信我可以压着。”祁思言直接打断他。

他闭了闭眼,神情复杂地注视着跪在他脚边的江清越,终究是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至于你,和我一起解了蛊毒吧,信任不是倚靠蛊毒桎梏建立起来的,慢慢来吧。”

良久。

江清越直直的磕了个头,一滴眼泪掉在地板上:“江清越多谢太子殿下。”

等到拿了密信回来的春风打开门,就看到正在包扎手腕的祁思言,他神色大变:“殿下,您受伤了?”

“小伤。”他简单的告诉了春风刚刚发生的事情,又告诉他:“江老将军明日就会请旨解甲归田,江清越手里没有兵权,只是一个侯爷,无人拉拢,不足为惧,兵权不知道会落在谁手里,明日我会上朝,争取让兵权落在严将军手里,或者留在皇室。”

“殿下,您真的要用江清越吗?”春风把密信放在桌子上:“不怕他背叛您?”

“怕。”祁思言揉揉眉心,疲惫地道:“但是我手里能用之人不多。”

“所以我不喜欢朝堂,需要瞻前顾后,虚伪迎合,需要接受亲人反目,友人背叛,与曾经讨厌的人合作……”

窗外飞过一只麻雀,停在树枝上。

祁思言盯着它看了一会:“我喜欢快意恩仇的江湖,喜欢策马奔腾的草原,喜欢彻夜欢歌的长街,你说父皇为什么要选我当太子,我明明这么不合适,是不是因为我外祖家弱势,立我为太子,是最没有威胁的。”

“殿下!”春风瞪大了眼睛,用手指在抵在嘴间:“您可千万不能这么说,皇上对您的喜爱是绝对不可能有任何目的的,您小时候都是皇上把您抱在身边手把手照顾,甚至怕您遇到威胁,送您去后山国师府……”

祁思言打了个哈欠,像是倦了,又像是逃避:“是啊,所以我不喜欢当太子,容易胡思乱想,有时候甚至会置疑父皇的爱是不是有目的。”

“可是我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了。”祁思言看着那只麻雀飞走,越过了重重宫墙,逐渐消失,缓缓笑了:“父皇就是欺负我刚出生的时候不会说话,不然我不会当。”

“如果被别人听到,估计会笑话我不识好歹。”祁思言笑着摇摇头:“我去睡一会,今日的话你就当没听到,连裴煜也不要说。”

君无戏言,于是他一当就当了十六年,没有任何人问过他想不想当太子。

可是他不当,所有的矛头就会对准他的哥哥,他的父皇,只有他母家最弱势,身后站的人最少,皇位之争中死了,对于朝廷局势的影响最小,所以他愿意继续占着这个位子,成为最大的靶子。

明日还要上朝,上朝应该就能见到裴煜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带着一抹依恋,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说】:准备收尾了!不过离完结还有一会儿。

??第一百五十六章 攻打南疆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