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这辈子会好好把握机会重新成为神威将军,好好对待祁思言,照顾他的身体,让他好好待在他身边,上辈子祁思言死的太突然了,一席白衣垂在床边宛如丧服,浑身僵直,只有那张脸,仍然苍白又美的惊心动魄。
当他抱着祁思言的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的体温重量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心脏的宛如被刀尖捅入般的剧痛。
他早就爱上了祁思言。
他恐惧着这份迟钝的爱,因为他再也无法弥补,祁思言已经死了,死在冰冷的囚笼里。
漫长的岁月中,他给自己找了无数借口。
谁让祁思言从不正眼瞧他,即使他当了将军号令千军万马在祁思言的眼里跟昔日的武夫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那些太医对祁思言的身体根本就不上心,为什么祁思言不来求他,不来找他,只要他肯放下自己的架子,求求他,他就能让祁思言过上优越的生活。
他知道宋离歌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谁也没想到,在东宫受不得一点疼痛,身子娇贵,天真无邪的太子殿下,居然真的能生生熬过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不低头,不求饶,所有的示弱都是因为别人。
但凡祁思言稍稍退步,顺着他一点,他能活的很好,但是祁思言不愿,所以他没做错什么,错的是一直不肯接受自己的祁思言。
他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当他猛然发觉午夜梦回里都是祁思言闭着眼死去的模样,再也回忆不出来祁思言当初在东宫浅笑吟吟时,他才意识到,他无法用这些理由说服自己了,他真的害死了祁思言,在冰冷的东宫里,再也没有绚丽灿烂的桃花盛开,只有一地枯败。
那些被压抑着的,无法宣之于口的,为时已晚的爱倾泻而出,疼的他几乎窒息。
他后悔,悔恨,愤怒……他打碎了江清越宫殿里所有的东西,杀了很多侍卫,将满是鲜血的玉玺捧到祁思言的骨灰盒上,小心翼翼地放好,心脏的剧痛却还是无法停止。
这一世,白成薪闭了闭眼,他再也不想体会到那种心脏剧烈痉挛抽搐无法停止疼痛的感觉,他要好好守着祁思言,让祁思言慢慢地爱上他,时间那么长,总会有机会的。
即使再三压抑,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见祁思言的心。
倘若是个梦,请让我再见他一面,我愿意用我一切来换。
祁思言美美的睡了一觉,刚起床那会浑身发飘的感觉逐渐抽离,他精神了许多,在父皇的床上滚了几圈后,他才起身,在殿外等候的宫女听见动静便敲了敲门:“殿下。”
“进来吧。”祁思言道。
过了会,为首的大宫女婉云端着梳洗的衣物走进来,身后一连串端着热水毛巾的宫女恭候在殿外。
祁思言不习惯别人伺候他穿衣,接过衣裳自己穿了,梳洗了一番,走出内殿,发现暗一一直站在门外。
“暗一。”祁思言眼前一亮:“你换了衣服好看,还是亮色一点的俊俏。”
“殿下”暗一想朝他行礼被祁思言免了。
“你看前面。”祁思言朝着正殿走去,暗一跟在他身后,他指着内殿外那棵仿佛长了好几百年的桃树道:“那颗桃树是刚建大祁是时候,开国皇帝亲手种的,已经约摸五百年了,每次掉花瓣就能掉满整个内殿的屋檐,风大的时候在东宫那边开窗都能飘进它的花瓣。”
暗一不喜欢桃花,他原本是喜欢的,但是想到往后祁思言的心口会被纹上一朵桃花就对这花没有什么好感。
桃花是干净的,只是人可憎罢了。
他沉默地听着,望着祁思言的背影。
祁思言又道:“你是父皇给我的人,一直叫你暗一也不好,你有名字吗?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他回头:“桃花依旧笑春风,暗一,我叫你春风?怎么样?”
暗一骤然顿住脚步,深邃漆黑的瞳孔放大些许,他的呼吸微微凌乱了,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不管是前世的殿下还是现在的殿下,都是同一个殿下。
祁思言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暗一的表情:“不喜欢吗?”
“没有。”暗一过了半晌才摇摇头,声音嘶哑:“殿下,属下喜欢的。”
还好,祁思言并没有记忆,有记忆的只有他而已,上天让他带着记忆来到祁思言身边,他一定要隔绝那些乱七八糟的接近祁思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