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祁思言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摸摸自己冰冷的脸,想替自己合上眼,又有点气不过:“我话还没说完呢!为什么不能让我骂完再死!”
他看着侍卫吓傻了一般去探他的鼻息,发冠还未戴整齐的摄政王,匆匆赶来流着大汗的太医,乌发披散的左相,面色阴沉的内阁使臣,神情恍惚的将军,他捡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沾满了整个大殿。
太医们把了他的脉象后挨个摇摇头,触及到在场众人难看的脸色,面面相觑地跪了一地。
穿着朝服的将军白成薪率先冲到了他的尸体旁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抱起他。
祁思言有些讽刺,白成薪是这群人里最讨厌自己的,他曾是最下等的奴隶,在练武场被自己所救,痛恨分明同样的年纪,身份却如此悬殊,只要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
他欺软怕硬,成为将军后一朝得势,在自己被软禁时大肆羞辱,甚至在他锁骨上纹了个与他同样的奴隶印记,每次和他相处都把自己当他的奴役,命令自己给他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甚至要帮他沐浴,仿佛用这种方式来证明他如今的高高在上。
如今自己死了他却装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真有够恶心的。
“为什么不看好他?”摄政王江清越大发雷霆,质问着侍卫。
侍卫跪在地上,急得满头大汗:“皇上的身子本就极差,尤其这几天退位的事情您又下令他不同意就不准进食……”
江清越宛如失了神智的野兽一般,用力地掐住侍卫的脖颈:“谁下令他不准进食?我发的补品你们都拿去喂狗了吗?为什么不早点发现他的情况!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来禀告我?身体差成这样了为什么不给他找太医?你们这群伺候的人都是死的?”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侍卫被他掐着脖子脸色涨的通红却只能求饶。
江清越甩手将那侍卫扔到地上,眉宇间满是戾气,语气阴冷:“今日看管他的人,包括宫殿里所有伺候的人,斩立决。”
江清越发什么火?
祁思言托着下巴飘在半空,见到江清越那副愤怒嘴脸顿时有些反胃。
是他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阴狠的人,父皇劝他,国师劝他,群臣劝他,但他却一头撞进去,非要娶江清越为后。
没想到江家在背后筹划许久,打着新皇身体不适的名义将自己囚在寝宫不得外出,给了他当头一棒,他苦苦求来的婚姻最后落的一片狼藉。
当了摄政王后,江清越不但对自己的种种遭遇视而不见,心情不好了就会过来折磨折磨自己的身体,有时候还会在他面前宠信旁人,叫他端着蜡烛看一整夜,蜡油滴到他手上也不允许他动,仿佛看到自己疼痛不堪伤心欲绝就会觉得很畅快。
记得曾经有被他救过一次的小太监偷偷给自己送吃的,江清越知道了也不阻止,甚至纵容着自己和小太监的友谊。
然后在小太监某一次再偷偷给自己送馒头的时候,江清越当着自己的面让人一剑刺死了他,那把剑正中心口,小太监当场咽了气,胸口的馒头沾了喷射出来的鲜血掉在上。
江清越用鲜血淋漓的剑尖挑起他的下巴,笑道:“这馒头还热乎着,想不到这小太监倒是对你一片真心,把馒头吃了,我就不追究御膳房的过错,不吃,御膳房敢违背我的命令给你送吃的,难辞其咎,一并赐死。”
“江清越,我错了,你杀了我吧,别为难他们。”祁思言恍惚地坐在地上,心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和情绪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仿佛只剩下红色。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用力地捏住了下巴。
江清越仿佛格外喜欢他一身傲骨粉碎的样子,他将祁思言推倒在地,用手帕擦了擦手:“哭什么?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祁思言只记得自己当时吐的晕厥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嘴里还满是血腥味,那味道经久不散。
那天过后,江清越为了恶心他,餐桌上连着好几日都是红彤彤的一片,祁思言原本最喜欢红色,却在那时候变得分外的厌恶红色。
经此一事,没有人再敢给他送吃的,再敢对他散发出半点善意,寝殿伺候的人察觉到恶意的对待才是江清越想看到的,所以他的待遇愈加糟糕,甚至过的不如奴才,常年养尊处优的身体也在这些人的怠慢折腾下越来越差。
他再也不用逼自己亲手写退位诏书了。
如今自己死了,江清越就能顺理成章的当皇帝。
祁思言嗤笑一声,自己死了,江清越身为摄政王需要装一下样子不假,但这戏却要其它无辜的人陪葬,着实阴狠
当初折磨自己的是他,不管不顾的是他,让自己沦落成侍卫都可以随意欺凌克扣饭食的还是他,自己如今死不瞑目大半原因还是因为他。
他和江清越之间,有的是即使进了阴曹地府他也要让江清越灰飞烟灭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