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盆水过来。”

贺轻舟一边给陆晏擦汗,一边用眼神描绘着陆晏的五官,这张脸他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依旧感到心动不已。

他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这辈子就这样了,他跟陆晏注定纠缠不休。

天快亮了,陆晏本来退下去的烧又再次卷土重来,再一次升到了四十度,比起昨天晚上单纯的发烧,这一次陆晏烧到骨头疼。

骨头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同时啃咬一般,疼得他冷汗直流,他死死咬着牙关,可依旧有几分痛苦 的低吟从齿缝里冒出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床边的贺轻舟,伸出汗津津的手去够贺轻舟的手,在梦里他反反复复的梦到自己失去了贺轻舟,他反复经历绝望,再醒来,想要确定自己实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贺轻舟的手很凉,抓上的那一刻陆晏骨头传来的刺痛便弱了几分,他没有做梦,贺轻舟还活着。

贺轻舟看到他的手开始回血拧着眉把手抽开,陆晏却误以为他是拒绝自己的触碰,心脏猛地一针刺痛,抬起头看着贺轻舟,哑声道:

“抱歉,你快走吧,你在这里,我怕我又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你。”

说完他转过身子,将身子蜷缩了起来,只给贺轻舟留了一个背影。

贺轻舟看着陆晏,反反复复的发烧让他看上去十分柔软可怜,而他或许是因为陆晏发烧了,他现在并不想端着。

他将陆晏摆正,然后抓住了他没有扎针道手,道:“我只是怕你回血。”

陆晏垂眼看了一眼被他抓住的右手,抬起头看着贺轻舟,道:

“你……”

贺轻舟表情不变,道:“睡,再说话我就走了。”

陆晏不敢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这五年他一直处在黑色深渊里,现在深渊里终于有光照了进来,辛好,辛好贺轻舟还活着,辛好他还愿意要他……

或许是因为贺轻舟在身边,这一次他睡得很好,烧很快就退了下去,这一睡了他睡了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精神很好。

鲁林道:“身体底子是真不错。”

陆晏笑笑,不说话,他身子底子早在这五年里喝酒喝垮了,好得快也只是心情好才好得快。

他走进鹤园转了一圈,没发现贺轻舟,问苗玖四喜:

“你们家和贺先生呢?”

苗玖四喜把新酿好的酒埋在土里,道:

“今天是老爷的忌日。”

……

墓园里,贺轻舟一身黑站在贺鲲鹏的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面相凶狠的男人,面无表情道:

“你说你费尽心思不让我们在一起,现在阴差阳错的我们扫清了误会,不久的将来,或许又会重新在一起,你说你气不气?”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静寂。

他看着贺鲲鹏,他对他并没有什么很多的感情,相信贺鲲鹏也是,要不是因为他儿子死绝了,他是绝对不会把自己接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