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在二人之间。
连珠是不知道说什么,她原以为自己在李翊心中不过是个玩物,但李翊昨晚救了她一次,今日更是冒死冲进火中救下她的性命,原来笃定的事,如今也开始怀疑。
是不是在他心中,自己并非那样卑贱呢?
而李翊是不敢说话。
他发现连珠的眼泪,比任何话语都要掣肘他,一看见她泛红的眼,他的心就变得一片柔软。
李翊再次后悔将她带了出来,今日若她葬身火海,他竟不知自己该如何了。
过了半晌,驿长将大夫引了进来,才打破了屋中沉默的气氛。
大夫看过之后,道李翊的烧伤有些严重,他取出银针,将李翊手臂上的燎泡一一挑破,流出脓水后,再上药包扎起来。
他嘱咐道:“这位大人身子骨壮实,好起来倒也不费时间,只是伤口略大,日后怕是要留疤。”
李翊额头疼出一层细汗,满不在乎道:“男子汉大丈夫,一块伤疤并不打紧。”
崔秀却难过极了,世子在王府中,手破了块皮王妃都要心疼许久,也不知日后被王妃瞧见这伤疤,又要心疼多久。
大夫嘱咐了几句,道伤口未结痂之前,不要沾水,每隔三日记得换药,崔秀仔细记下,送大夫去诊治隔壁的梁易。
连珠为李翊绞了湿帕子过来擦脸,她心中烦乱,犹豫几回,还是问了出来。
“爷,当时您为何要救奴婢呢?”
李翊被她问的一愣,耳根漫上可疑的红,有些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于是装作不在意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家爷心底良善,就算是梁易,我也不会罔顾他的生死。”
说罢他心虚地别过脸,恰好错过连珠落空的表情。
原是如此。
连珠哦一声,心底难掩失落。
看来是她想的太多了。
即便是先前羞辱过他的梁易,李翊也会舍命相救,所以李翊并不在意她。
好奇怪,即使早就劝说自己要对李翊死心,今日再听见他的这席话,心里仍旧会涌上酸楚。
连珠定定望着李翊的侧脸,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尽管李翊和梁易都受了伤,但梁易不敢耽搁行程,一行人在第二日一大早离开了驿站,往沧州驿去。
只是李翊的伤在手臂,自己骑马勉强能行,再加一个连珠,就有些吃力。
连珠担忧道:“爷,您能行吗?不然我坐驿站的牛车进城吧,免得又让您伤着手。”
她本是好心,李翊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质疑,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哼一声,在连珠的惊呼中,用完好的左手将她拦腰举起,轻松放到马背上。
“你家主子行得很。”李翊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道。
连珠倍感无奈,李翊这性子,果真是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