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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 任何一个瞬间姜宣那边都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又急又惶恐, 只能先写信,让最快的信鹰送去,以期尽力阻一阻。

哎,曾经姜宣就说过要多认识些人、多谈谈请,后来被事情打断,他还以为这一茬已经过去,没想到姜宣居然还记得,居然还来真的。

季恪皱着眉头,指尖用力笔走龙蛇,片刻后蹙眉加深,将信纸揉了,铺开另一张重写,片刻后蹙眉更加加深,再次揉了,如是反复,越来越烦躁。

许久没出门,一直趴在另一个窗边快乐看风景的小山儿就奇怪了。

他从软榻上跳下来:“父皇你在做什么?”

季恪不要求他守礼,他在季恪身边亦十分随意,父子宛如朋友,眼下便好奇地抓起一个纸球。

季恪立刻握住他准备打开纸球的手。

小山儿一愣:“不能看么?”

“并非不能,而是……”

有些丢脸。

小山儿的性情很好,平和舒展,遇事虽有好奇,却不执着,季恪阻止他便算了,把纸球放下,又问:“父皇咱们突然出门到底要去哪里呀?”

季恪道:“去找你爹爹。”

“什么?!”小山儿立刻惊喜,举起双手一跳,“好棒!可以见爹爹了!父皇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我就能多高兴一会儿啦!”

完全没意识到季恪截然相反的神态。

季恪心情复杂地垂下眼帘,余光里正是那些被废弃的纸团。

“宣儿,听说有人向你表白……”

“宣儿,我从奏报中得知了一件关于你的事,你稍安勿躁,我没有监视你,而是……”

“宣儿,我与山儿正在来蜀州的路上,咱们不日即可相见……”

“宣儿近日可好?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

写了许多个开头,他都觉不好,直接问太唐突,委婉一点儿又欲盖弥彰。

姜宣本就聪明,或许早就想到了他能得知一切,如此还毫不介意地与旁人“友善”,可见是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姜宣已明确说过过去一笔勾销,允许他展开追求,然而过了这么许久,却丝毫进展也无,这是否说明、说明他当真毫无魅力,根本无法打动姜宣一点?

这比姜宣恨他讨厌他更令他惶恐惊惧。

堂堂大宁天子双目赤红,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自我怀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