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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走了近半个时辰,身边的呼吸声变得略重,季恪便道:“累了吧?先歇一会儿。”

扭过头,移近火光一看却是大惊失色:姜宣额上满是汗珠,脸颊泛红,明显不是普通疲倦!

“宣儿你怎么了?!”

季恪扶住姜宣的肩,带他靠在一旁墙壁上,探了探脉息,跳得也比平时强烈。

姜宣顺着墙壁坐下去,闭了闭眼睛,说:“我在黑暗狭窄的地方待久了就不舒服。”

季恪心中一痛,自责再次袭来:“抱歉,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他对姜宣的了解这样少!

姜宣却摇了摇头:“不怪你,我自己几乎都忘了。那是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贪玩跑去山洞里,结果迷路了,困了很久,很害怕,头晕冒汗喘不过气,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哥哥找到了我。回去以后我病了一场,病好以后就不太能在黑暗狭窄的地方停留了。这些年来也没有这样的经历,方才有点不舒服才想起来。”

“那你还一直坚持?”季恪难过地捏了捏拳头,“我现在送你出去。”

“不要。”姜宣抬臂制止,“不过是心病罢了,我能克服。已经走了这么久,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

“季恪。”

季恪一愣。

姜宣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直接而认真地唤过他了。

“你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呢?”姜宣问,“这条密道的存在乃是宫闱秘辛,而且事关前朝,不能让旁人知道,不便命令属下我理解,但你大可以自己找,找到了就告诉我,找不到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是更好吗?你为什么非要让我亲自来呢?”

季恪心头震动。

他的宣儿果然聪明,只要愿意,就什么都懂。

“因为我知道文澜阁里的书马上就查完了,我不想让你直面那样的失望,所以叫你离开。”

季恪单膝蹲跪在姜宣面前,从袖中取出巾帕,轻轻擦拭他额上的汗。

“也因为我仔细想过,如果那半份药方真地在宫中,就只可能在这里,甚至说我有感觉,它就在这里,所以我希望你是第一个看到它的人。但我即便有此预感,却也不敢提前给你希望,生怕事有万一,你会更加失望,所以来之前我并未言明。我……我这人就是无用的心思太多,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近来我看着你一直压抑着心情,实在很想让你好受一些,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我……”

他说得小心翼翼,甚至有点惶恐,恰是极致的坦诚。

此情此景,姜宣难得因为他的话而感慨,深深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一定要去,无论结果如何,我面对就是,我……想好了。”

他撑着地站起来,季恪连忙去扶。

这么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揽着人,以稳健坚定的步伐带着姜宣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道路开始蜿蜒曲折,时而向下,时而又向上,两人都感觉到他们已经远离了皇宫的范围,甚至是否仍在京城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