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直接而锋利, 像老师训不听话的学童,季恪汗涔涔的, 说:“大夫说近日要……卧床。”
“那你说说,什么叫做卧床?”
季恪:……
王至垂着脑袋不停后退, 恨不得立刻从这个院里消失。
小荷和膳房侍从也眼观鼻鼻观心。
姜宣不依不饶地盯着季恪:“什么叫卧床?你且说一说。堂堂皇帝,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季恪:…………
这是姜宣入官驿看病以来,跟他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他喉头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艰难地说:“卧床,卧床就是……”
姜宣低低地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转身走掉。
季恪:………………
王至、小荷和膳房的侍从都很想死。
姜宣回去收拾了药箱就走,季恪立刻追过来,没拿剑,也穿上了外袍,穿得不太整齐,明显是一边快走一边穿的。
他堵在姜宣面前,低声下气道:“抱歉,是我不好,请大夫原谅。”然后颇为可怜地伸出手腕。
姜宣睨他片刻,终是秉着医者的操守搭了他的脉。
季恪松了口气。
可松得有些早。
姜宣迅速诊脉迅速抽手,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外走。
季恪又急了:“宣大夫!”
姜宣回过头来,眼神少见地凌厉,季恪一滞,心知那意思是别说话,也别跟过来。
如今的他只能照做。
姜宣背着药箱折上离开官驿的道路,小荷跟了上来:“公子您别生气!”
“我干嘛不生气?这样不听话的病患最讨厌了!”姜宣认真地说,“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心思么?他是看自己好了许多,生怕我不再来,就故意折腾,争取把自己折腾得不那么好,我就能再多留些日子,阴险。”
小荷眼睛一亮,这倒……的确像是陛下会做的事。
此时一个声音微弱道:“并非如此。”
姜宣和小荷一愣,看向身后,发现王至也跟来了。
王至微微躬身:“公子,陛下近来很体谅您的辛苦,时常向属下说起,陛下也想亲自向您诉说,还想命人接送侍奉您,但怕冒失,反复犹豫,最终都作罢了。陛下也一直听您的话卧床,今早批折子是因为确实积压太多,有些紧急公务必须陛下亲办。练武则是因为陛下说您医术高超,只短短时日他就好多了,甚至能动武了,您若知道定会开心。而且陛下是想着练武增强体魄,痊愈得更快,您就能早些轻松。天地良心,陛下的确不曾有过那些……阴险之行。”
姜宣:……
他看着王至,气势弱了:“这么说,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