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问雁神色恍惚,似乎是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状,祝行路给龙子穆使了个眼色,对着王问雁道:“王姑娘,夜深露重,先进屋内歇息一下,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对我二人说来,你对我二人有恩,我二人自然倾囊相助。”
说罢,祝行路扶着王问雁回到了屋内,不过为了避嫌,祝行路将房门大敞,外面的人看他们看的真真切切。
只是已至深夜,后院又没什么人,居然没一个人听见他们的动静,要不是龙子穆恰巧路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王问雁仍然惊魂未定,呆愣愣的望着门外的水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祝行路没有打扰她,在等她冷静下来,但龙子穆却忍不住了,王问雁着实太过异常,于是他开口问道:“王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问雁看上去被龙子穆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这让祝行路也有些侧目,王问雁不是一个胆小的女子,否则她也不能一人到林子里去也不会一人住鸡窝住那么久,那么在这短短几个时辰内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想到此,祝行路也开口道:“王姑娘,你莫要瞧我二人今日的落魄样子,实不相瞒,这是因为我们突遇横祸,别的不敢说,只要你不是与劳什子达官贵人作对,我们基本上都是能帮得上忙的。”
龙子穆听罢面色不变,跟着补了一句:“就算是达官贵人也没关系,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这话听的祝行路心里一惊,龙子穆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现在说他只是个京中的字画商他是绝对不信的,可祝行路对京中的那些人知道的只多不少,他是真的没听说过龙子穆这号人物。
可没想到的是,听到他们这样的话,王问雁居然摇了摇头,她说:“没有办法,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办法。”
“怎么没有办法?”龙子穆冷下了脸,“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大熹国法央央,怎么可能从中找不出一个办法?”
王问雁却苦笑了一声:“我爹说,我丈夫已死,我作为女人家当为丈夫保持贞洁,要我、要我……”
王问雁一边说眼泪一边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落:“……要我,自杀殉葬,以表坚贞。”
“……这什么狗屁贞洁!”从未说过粗话的龙子穆没忍住爆了粗口,可想而知王问雁的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祝行路也是一脸震惊,他在外游历这么些年,许多事情他打眼一看就能猜到个七七八八,所以他经常会抱以一种看戏的心态围观天下俗世,但王问雁父亲的做法打死他都想不到,虎毒尚且不食子,把亲生闺女嫁给一只鸡已经够离谱了,谁又能想到王正志会让自己的女儿再为了这只鸡殉葬呢?
“天下之大又如何?国法泱泱又如何?父母之命,谁能逃得过呢?”王问雁惨白着脸,似乎已经认命。
只是认命这种事,从不在龙子穆的考虑范围之中,他说:“王姑娘,大熹治世,以人为本,若你不知如何违抗父命,可以报官,断然不会让你枉送了性命。”
“可那是我的父亲!”王问雁激动的喊出了声。
不过她的激动也只有这一下,在她喊出声之后,她像是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居然露出了羞耻的表情,然后又回到了她平日里一贯说话是的样子,小声的道:“祝公子、龙公子,见笑了。”
现在的王问雁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大家闺秀,就是脸色有些惨白,眼角还带着泪水。
龙子穆见她这番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中无端升起了一股恼怒,父母之命有错吗?没错,但那个不是叫人去死的东西;坚贞不渝有错吗?没有,但谁有资格能剥夺一名女子的年华呢?更何况那还是一只鸡。
但他更恼怒的是王问雁,她似乎被教坏了脑袋,戴上了枷锁,脑袋里写着孝子贤孙,枷锁上拷着大家闺秀。
孝是愚孝,贤是假贤,为的是一个好听的名声,要的是一个虚伪的高风亮节。
为了这些东西,居然要搭上命,凭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龙子穆心中的怒火,祝行路赶忙拉住了龙子穆的胳膊,在龙子穆开口之前对王问雁道:“王姑娘,你莫要心急,先安生呆着,你……丈夫的葬礼还没有办,你怎么能不在了呢?况且事发突然,王员外想必也是随口一说,到底怎么做,我们等葬礼结束再说,今日你就先回房休息,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王问雁还未开口,龙子穆便先怒了,“要我看那王正志就是有病,先给他关进牢里打上几十板子,治治他那‘高风亮节’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