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哪里有误会?不就是看不得大熹好吗?”
围观的百姓有些不以为然,他们还是认为阮修永在想方法给徐德璋洗白。
徐德璋一听直接吹胡子瞪眼起来,立即没了那股病殃殃的劲儿,大声反驳道:“胡说八道!就是因为想着大熹好,所以老夫才痛骂烧藏书阁的人!”
“谁信你的话,你就是个老混……”底下人还有人在嚷嚷,祝行路笑眯眯的直直看向了藏在人群中宣泄自个儿情绪的人,那人没想到祝行路能够精准的找到他,顿时闭嘴不出声了。
“你们光知道藏书阁是琉国的,你们知道里面有多少书是世间仅存的孤本吗?!”徐德璋脸上写满了愤怒,“你知道这些孤本里有多少是大熹失传的古书吗?!”
“读书人!我们是读书人!书都被烧了我不该为之愤怒吗!是,或许对于你们来说这些书并没有那么重要,因为你们即便读书,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读书,你们根本不懂知识是什么,根本不懂这些书的意义!你们只会打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口号党同伐异,根本不知道保护这些书也是匹夫的责任,那烧了藏书阁的混账,他们不是愚蠢,就是他们知道知识代表着什么,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该是英雄,他们是罪人!”
徐德璋喊的面色发红,深深的喘着气,但他这副夏虫不可语冰的样子激怒了不少围观的人。
眼见着议论声再起,阮修永心中苦笑,徐德璋这老倔驴的脾气也太容易得罪人了点儿,还是他先帮着让人群散去吧。
然而阮修永还未来得及说话,只见薛洛忽的一下噗通跪在了徐德璋身前:“先生之话如醍醐灌顶,是我误会先生了,我未询问先生真实意思,便擅自与先生安上罪名,此乃一罪;我明明是自己心中不平,偏偏拉上岐城百姓与我一同不平,此乃二罪;以我悬世药铺之权害得先生疾病缠身,此乃三罪;我个人之失致岐城百姓不信官府,此乃四罪;先生请数罪并罚,薛洛不会有一声怨言。”
就在围观众人以为徐德璋被折腾成这个样子多少得让薛洛尝点苦头的时候,徐德璋却哼了一声,道:“不愧是差点儿成为高曲那老家伙的弟子的人,认错速度跟他有的一拼。”
薛洛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先生认识高曲老师?”
“不认识,谁稀罕认识那老家伙。”徐德璋抱起了胳膊,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可惜,在场的有个祝行路,只见祝行路还是那副半眯着眼睛,笑的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想法的样子,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徐老先生应该是高曲先生的同窗好友徐璋吧。”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众人无不瞪大了眼睛,徐璋是谁?徐璋当初可是跟高曲齐名的人物,只是他脾气又倔说话又不好听,再加上志不在朝堂,反而想寻遍天下好书,于是出门游历去了,渐渐的没了他的消息。
一下子,再也无人敢说一句徐德璋的不是了,如果徐德璋就是徐璋的话,为琉国藏书阁所哭,那便是合情合理了。
徐德璋看了一眼祝行路,倒是没否认,而是问道:“祝小兄弟,你是怎么猜到的?”
“高曲先生曾与在下说过,他有一朋友,自小缺德,名字里该多加个德字才对。”
祝行路这话一出,徐德璋登时咬牙启齿起来,嘟囔道:“高曲这老家伙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不就是小时候骗他钻狗洞吗?到现在还记仇,真是小心眼儿!”
云飞英看着自个儿老师,还有些糊涂,怎么着他的老师就变成早年间名闻天下的徐璋了?
阮修永则是一脸震惊,碎碎念道:“我说你个老倔驴,早点儿说你是徐璋能有今天这事儿吗?你也不用遭这份罪,你说你这是何苦!”
徐德璋一听,眼睛又瞪起来了:“怎么我说徐德璋就要遭罪,我是徐璋就不用遭罪?说的不是一样的话吗?”
阮修永苦笑着说不出来话,这俗世间的道理就是如此,你功成名就了旁人就愿意多听你说两句,说的坏的也是好的;若你普普通通,没人愿意听你解释,说的好的也是坏的。
薛洛还在地上跪着,听到阮修永的话,低下了头:“谢先生提点,高曲先生曾说过,要为大学问者,不仅要有大胸襟,还要有能够平等看待天下人的气魄,我一直以为有了大胸襟便是有了平等看待天下人的气魄,今日有先生指点,我才知道我既无大胸襟,也无大气魄,我只不过是一个学问不深的学生。”
没想到徐德璋大咧咧的翻了一个白眼一副鄙夷高曲的话的样子,道:“甭听高曲那老家伙瞎说,按照他的说法是狗屁的大学问者,真把他的要求一样一样全做到了,那得是圣人,多少年才出一个圣人?有私心是人之常情,别有事儿没事儿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自个儿,早晚得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