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修永气归气,但他也对祝行路起了好奇心,也没拒绝徐德璋的提议。
祝行路是个好说话的,都不用他们费口舌,他便自个儿写了起来。
阮修永虽好奇,但并没有想过祝行路的字能好到哪里去,他还是个年轻人,即便有极其高超的临摹技术又如何?这又不代表着他有足够的阅历去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字。
然而祝行路的字,远超了阮修永的想象。
他本以为祝行路擅长临摹高曲,那他的字里应该带着些高曲的影子,但阮修永没想到,祝行路的字非但不像高曲,甚至谁都不像,他的字行云流水,似高山霭云,又似碧波净水,是展翅而飞的鸿鹄,是邻水而栖的鸳鸯,他自成一派,字里行间满是自由与洒脱,他就像是一个行过了千山万水的行者,将自己所见到的秀丽壮美用墨笔横铺到了纸上似的。
阮修永愣住了,他时不时地倒抽两口冷气,感叹道:“好字,好字!”
祝行路写的很快,他本就是自由洒脱的性子,写完之后只见祝行路在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枚小小的印章,盖在了刚刚写完的字上,印章上刻着祝行路的名字,缺了三个角。
“鸳鹭分行皆接武,金兰同好共忘年。”
看着祝行路写的字,徐德璋乐了,道:“祝小娃子,你这是给我跟阮修永上眼药啊。”
阮修永也明白过来了,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想做什么,但这次事情跟你们想的不一样,只有两条路,一徐德璋当众道歉,二徐德璋离开岐城。”
“为什么?”云飞英有些不解,“阮大人,你与老师素来交好,为何这次如此不依不饶?”
阮修永没有多余解释,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瘪瘪的钱袋,塞进了徐德璋手里,叹了口气道:“老倔驴,不是我说,别倔了,何故如此啊,把自己搞的住没地方住,吃没地方吃的,你要不是有这么个好学生,我再见你怕不是已经阴阳两隔了,这里面是我上个月的俸禄,剩的不多,你且拿着,离开岐城吧。”
“我又没错,我为什么离开?”徐德璋瞪着眼睛,又把阮修永的钱袋扔了回去。
阮修永也不恼,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钱袋硬是塞回了徐德璋手里,他说:“徐德璋,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该为自己的学生考虑考虑,飞英是个好孩子,别因为你,闹得他们一家子也在岐城生活不下去,你是从外面来的没所谓,岐城可是他们的根啊。”
徐德璋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刚刚与阮修永吵架时他还满面红光,而此刻他却像是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一般,神色徒然的萎靡下来,他说:“我知道了……我走,我这就走。”
没了自己内心的坚持,徐德璋连被都佝偻了下来,他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只是他连房门都没出,就忽的踉跄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倒了下来。
“老师!”云飞英慌忙接住了徐德璋,此刻的徐德璋面色苍白,已然是进的气儿少出的气儿多的状态,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阮修永也开始有些慌张,谁能知道刚刚一个还冲着他大吼大叫的精神老头,突然就不行了呢?
还是龙子穆反应快,立刻朝着刘二道:“赶紧去把金樱子找回来!”
然而就在刘二准备动身的时候,一名衙役匆匆赶来,朝着阮修永道:“大人,有人告官,是否升堂?”
“何事?”阮修永面色有些难看,只觉得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好像是悬堂药铺的人,说是有一个小姑娘带着人把他们店给砸了,来找大人您做主。”
此话一出,祝行路长舒了一口气,道:“快把那个小姑娘带过来,这边出事了!”
衙役不明所以,看向了阮修永,阮修永也不明白祝行路的话,还是云飞英机灵解释道:“那位闹事的小姑娘是给我老师看病的大夫,她能救我老师,快把她带过来!”
得知此事,阮修永急忙让衙役把人带过来,龙子穆怕金樱子那个祖宗脾气再闹腾些什么,叫刘二跟着一起去了,没一会儿金樱子便回来了,她的身后还跟着刘一跟德忠,只见刘一跟德忠垂头丧气的,而金樱子则是叉着腰,原本梳的好好的头发变得乱糟糟的,发钗似乎也丢了一只,脸上还有几道指甲痕,虽然狼狈但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一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德璋,登时变了脸色,三两步跑过来,又是把脉又是掰开徐德璋眼睛观察的,末了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姑奶奶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徐老头人就快不行了?你们对人家干啥了?一群年轻人欺负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