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谁说不能

“师父……”

“你再吵我恢复的更慢!”

“好,我不吵!”

殷承祉是不吵了,可是这时时刻刻盯人的状态也很是让人抓狂,若换个人的话估计早受不了了。

可冯殃是谁?

他师父!

把他养成现在这样子的人!

自己养出来的,再难受也得忍着!

“你就没事干吗?元宵已经过了,各地的衙门也都开始新一年的运作,不是说今年的冬天比过去冷吗?你不去查看……”

“崔怀会处理。”燕王殿下甩手掌柜做的理直气壮,“这是总督府的工作。”

“那就去军中……”

“崔钰打理的很好。”殷承祉没等她说完就道。

冯殃又道:“军政全在崔家兄弟手中,你就不怕……”

“不怕,我有师父在!”

“殷承祉,你长大了!”

“长再大不,对师父来说不也是孩子吗?”

“你不能总这么……”

“师父又想反悔了?”

她岂止想反悔,她还想时光倒流回到过去重新再将这熊孩子教一遍了!

骂,骂不得。

说,说不过。

还能如何?

只能由着他了!

当然,燕王殿下也不是真的就这么一直空闲下去,很快,崔怀便找上门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找上门,自从除夕之后,隔三差五的就跑来,说是禀报政务,实际上便是求见冯夫人。

殷承祉一直没准,见什么见?他可没忘记当初他和张华是如何容不下他的痴心妄想!他如何敢让他见师父?!

只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见,当然,也还是没打算让他见他师父!

崔怀这次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

皇帝终于忍不下去了,十几年的忍辱负重,养出了一个丞相府,几乎将半壁……不,连半壁都称不上,只能说是三分之一的大殷江山给掏空了的蛀虫,如今,终于要下手了。

皇帝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杀了丞相,抄了丞相府,尔后,又以谋逆大罪,追究了丞相九族,据说负责查处丞相府的刑部尚书,拿着丞相府的族谱,按图索骥,将丞相九族一一找出,然后全部送上了断头台!

如此血案震惊天下!

然而这一次,皇帝却没有得暴戾恶名,反而为百姓拥护称颂,说他英明神武,诛杀奸臣,简直就是一代明君。

百姓似乎都忘了这奸臣便是他养出来的。

而就在大家欢庆大奸臣被诛杀,皇帝乃一代明君之时,后宫又出了惨案了。

皇贵妃,这位出身丞相府的贵人,十多年来一直苦求皇后之位而不得,骄奢淫逸、张扬跋扈,善妒心狠,在皇帝发作丞相府之后,地位岌岌可危,而就在这一刻,宁死也不愿意被废的皇贵妃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宫殿,这原本也没什么,可心狠手辣的她将皇帝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叫了过去,连自己的亲儿子也没放过,全都困在了寝殿中,与她一同共赴火海。

皇帝陛下虽然成功诛杀了窃夺他大权以及让他十几年来成傀儡的丞相府,可也奇差一招,让丞相府送进后宫的女人,毁了他所有的子嗣!

明明已经是枝繁叶茂的皇族嫡系,一下子又成了只剩下皇帝一个人的光杆了。

这比丞相府被诛更让世人震惊。

据说皇帝当场便吐血晕过去了。

当然,崔怀特意跑来,让殷承祉不得不见他的,不仅仅只是这一桩诛九族的大案以及皇族血脉无辜丧生的惨案,还有明州齐王府也出事了!

齐王被齐王妃下毒,性命垂危。

“齐王妃给齐王下毒?”殷承祉并不觉得皇帝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可惊讶的,虽然他也猜不透他养出了丞相府来到底意欲何为,但如今的种种,都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至于那死了的皇子皇女……呵呵,若真能治好,岂会千方百计对他师父下手?!那些皇子皇女哪里来的还不知道呢,死了也便死了!皇帝还可以借着这个来博得天下人的同情,说不准将来还能名垂青史,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可怜的皇帝!

但齐王妃给齐王下毒?

那女人脑子坏了不成?

当年齐王成婚也是一波三折,最终选了这位齐王妃也是出于政治考虑。

齐王妃出自明州当地望族,与之联姻,能让齐王府在明州地位更加的稳固,而齐王妃嫁入齐王府,也让其家族势力进一步扩大,来日若是齐王能夺天下,便是一步登天了。

虽说双方都各有所得,但到底还是齐王妃一家依靠着齐王府的,所以,无论如何齐王妃都不可能对齐王下毒手!

“消息称,齐王妃认定一年前她所生的嫡长子之所以病逝,是因为齐王的那位红颜知己所为,然而齐王却袒护她,让嫡长子死的不明不白,齐王妃无法承受丧子之痛,一度对那位红颜知己下毒手,只是都失败了,为此还屡次遭到齐王责难,所以便疯魔地将仇恨宣泄在齐王身上。”

殷承祉想起来了,一年前,齐王的嫡长子的确病死了,只是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内情,“齐王妃没其他儿子?”

“没有。”崔怀说道,“齐王也没有其他儿子了。”

殷承祉挑眉,“齐王妃学皇贵妃把齐王其他儿子也一并宰了?”

“不是。”崔怀说道,“是皇帝下的手。”

殷承祉惊讶了,“皇帝?他是觉得自己没儿子便不让别人也有儿子?”

“皇帝认定皇贵妃屠杀皇子皇女与齐王有关。”崔怀说道,“先不论到底是真是假,不过由此可见,皇帝是要对齐王下手了。”

“也便是说这么些年的太平终究是要结束了?”殷承祉嗤笑道,“也难为他了,忍了这么些年!”

他都没想到他竟然能忍这么些年!

崔怀现在是万般庆幸冯夫人醒了!“殿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殷承祉没等他说完便道,“师父是醒了,但我之前说过的话也不会改变!”

“可是殿下……”

“皇帝若敢来,我必定让他有去无回,但夺天下就算了!这么一个天下,谁想要谁拿去!”殷承祉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他从来便没想要那张椅子,以前不想,现在也不想!再说了,他也没空!守着师父,不让她找机会丢下他跑了已经够忙活的了,哪里还有工夫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连孩子都下得去手,他们也不嫌丢人!

“让崔钰回宁州吧,有他守着你也能安心些。”

“殿下……”

“如实还不放心,让聂之涯也去。”殷承祉又道,“他可是心心念念要为全家报仇呢,当然,也给我警告他,别乱来,否则军法无情,我也救不了他!”

崔怀吸了口气,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用,“是。”随后话锋一转,又道:“下官想拜见一下冯夫人,不知……”

“崔总督!”殷承祉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严厉,“你的称呼错了!本王的恩师冯夫人早在十几年前便已经伤重不治去死了,如今府上住着的娇客乃我恩师族中之人,你可称呼她一声冯姑娘!”

崔怀有些瞠目,尔后又几乎要哭笑不得,最后是不得不听从,“那下官可否拜见一下冯姑娘?”

感情当年他对外宣称他师父伤重不治而亡也有为了今日的考虑?

十六年了,又还有多少人记得冯夫人?

哪怕记得,也只是一个名讳身份罢了。

他也不知道该是为他高兴呢,还是该更加担心了!

那位就真的纵容他如此吗?

不过便是没纵容,怕也是待他不错的,看他如今的神态便知道了,哪怕没有大喜之色,却也再无往日之阴霾。

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

“不可。”殷承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殿下……”

殷承祉笑了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再说了,让你见了你也十有八九不能如愿以偿,我师父和我一样对夺天下没兴趣!”

“下官只是想拜见一下冯……冯姑娘,毕竟这么些年了……”

“你确定不是想亲眼验证一下当年长生不老的传闻?”殷承祉没让他说下去。

崔怀感觉所有话都被堵住了,“当叙一下旧也不成?”

“你们有什么旧好续的?”燕王当即冷脸了。

崔怀有些错愕,也有些哭笑不得,“殿下……”算了,跟一个煎熬了十六年终于熬出头的人讲什么道理?根本没道理可讲!“那就请殿下代为转告下官的歉意,当年下官对冯姑娘多有不敬,望请她谅解。”

“免了吧!”燕王殿下的醋意大的百里之外都能闻到了,“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滚!”

“是,下官这就滚!”崔怀哭笑不得。

不想就不想吧。

就这样也不错。

反正到时候真的打来了再说。

那位总不至于真的愿意见到她的徒儿永远受人挟制吧?

锦东也不是等不起。

而且,比起主动出击,被动对于锦东来说或许更有利。

燕王都愿意退在锦东不出了,皇帝还赶尽杀绝,便不能怪燕王不念兄弟之情了,到时候再将先帝的遗诏公告天下,一切便更是名正言顺了!

便让燕王好好享受些安宁的日子吧。

这些年也是真的苦了他了。

……

殷承祉打发完了崔怀便匆忙赶回去,却见到欧阳三和十五都在,“师父。”眼睛一横,扫到了旁边的两人身上,似乎在警告什么。

两人当然接收到这信息了,赶紧告退。

殷承祉等人走了之后,“师父见他们做什么?”

“我还不能见了?”冯殃也没恼,什么脾气都被他给磨光了。

殷承祉笑道:“当然不是了,师父想见谁便见谁,对了,崔怀说想拜见你一下,师父可要见?”

“不见。”冯殃道,“免得你又给人脸色瞧。”

“师父……”

“别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冯殃道,“看的心烦!”

殷承祉又笑道:“是!”随后又问道,“师父为何见他们?说什么了?”

还说想见谁就见谁了!

“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冯殃反问。

殷承祉自然不会认,而且他也没做过,“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问,师父若是不想说便算了。”

冯殃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问了问这是十六年的事情。”

“哦。”殷承祉不甚在意地给她空了的茶杯斟茶。

冯殃看不下去,“放心,没说你坏话,只是说了严朗死了,当年的八十一人折损大半,剩下的除了他们两个基本都在军中,还算混的不错,还说了聂荣的事情。”

“哦。”殷承祉点头,“都是徒儿没用,没护住他们。”

“你以为你是神吗?”冯殃冷笑,“能护住你自己就算不错了!”

“师父说的是。”殷承祉又笑呵呵地应道。

冯殃就是看不惯他这模样,“过来!”

殷承祉当即往前靠了过去。

冯殃抬手拍了一下他脑袋,“你这脑子现在是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便没有别的了是不是?”

“师父……”

“别喊我,丢人!”

“再丢人也是师父的徒儿!”

冯殃能如何?再怎么丢人也是自己养的!她抬手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问道:“疼吗?”

殷承祉的脸色有点阴。

“我教出来的人难不成一点真话也不给我讲?”冯殃不必问他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少动不动就摆脸色,这些年他们没少照顾你!”

“是。”殷承祉收敛神色,“只要师父不丢下徒儿,徒儿便不疼。”

“你”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张的?!冯殃抬手拍着他的脑袋,“燕王殿下,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师父我多老了?”

“十七?十八?”殷承祉笑着把自己的脸往前靠,近的都快要贴上去了,“师父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

冯殃抬手将他的脸毫不留情地推开,“你还是自己先去照照吧!”

“呜呜呜……师父又嫌弃我了……呜呜呜……”

“少来这一套!”冯殃咬牙,“好好的不学偏学那小破球的,你脑子都装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