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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雅眼皮都没动一下,懒洋洋回了一句:“你二姐死了,有事烧纸,没事少烦。”

“……”门外姜丰产气得踢了一下门扭头走了,嘴里抱怨道,“什么人呀这是。”

这年代所谓农闲其实也闲不着,刚过年,一出正月十五,生产队就开始忙起来了。五更一过,天蒙蒙亮,村中就响起上工的铜锣声,生产队长一路敲着锣往村口去了。

“二丫,你个死丫头,这就上工了,你怎么还没起来!”咣咣咣,换了便宜娘宋士侠砸门。

姜雅翻了个身:“娘,我肚子疼。”

“肚子疼也先起来!懒驴上套,年关里整天闲着吃白饭也没见你肚子疼,一上工干活你就肚子疼了。”外头宋士侠唠唠叨叨骂道,“你说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的,你看看你姐,你再看看你,连你弟都比你懂事勤快。”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姜雅莫名替原主委屈了一下,上头一个女主光环的姐姐,下边两个弟弟,合着她注定就是讨人嫌的存在是吧?

要说姜雅自己更委屈,无聊看个小说,怎么就莫名其妙穿到这儿来了。

“二丫,你给我快点儿!还等着我喊你几遍?你说哪有你这样的,干啥啥不行,死懒不动的货,将来嫁到婆家,人家还不得嫌弃死啊,摊上个脾气爆的,一顿打死你!”

宋士侠的声音还在不停轰炸,姜雅从床上坐起来,披着棉袄发了会儿懵,正琢磨着要不要起来去上工,听见外头她那便宜老爹压着声音说:“一大早晨的吵吵什么,你听听你这个嗓门。”

“怎么了,我还不能说她了?”

便宜爹大名姜茂金,人称姜老大,因为在村里姜姓茂字辈几十号族兄弟之中排行老大。姜老大皱眉看了宋士侠一眼,眼神不善,宋士侠到底有些怵男人,扭头进了厨房。

姜老大跟着进了厨房,低声骂道:“怎么地,说你还委屈了?满村里还有谁不知道你闺女刁吃懒干、又懒又笨的,你看看旁人,你看看你大姐,人家在外头满嘴夸自己闺女,秃头都夸出花来了,你可好,一句好话没有,你怎么就不跟你大姐学学?”

宋士侠立刻反驳道:“我夸她什么呀?夸她懒、夸她性子差,夸她干啥啥不行、光会吃?她要省心我能说她孬吗,整天气死人,她倒是有什么能给我夸的呀。”

“那你就使劲骂,使劲嚷嚷。”姜老大的声音也带了气,低声呵斥道,“你还嫌她名声好了呢?谁家这么大的闺女谁不自己多夸夸,也好找个好婆家,她这都十九了,连个婆家都没有,你还想不想她嫁出去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我这不是在家里说说吗,家里孩子我还不能管了……”

“你在家里说说?你看你动不动扯着嗓门数落这个那个,左邻右舍可都听着呢,跟你说多少回了,家丑不可外扬,儿女大了该说亲了,有丑你自己不遮你还往外宣扬?一张嘴就是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一张嘴就是贬低自家人,咱家就你一个好人!猪脑子,说你还不认了。”

宋士侠不吱声了。

姜老大瞪瞪眼睛说,“我可告诉你,年前我就专门托了村里几位老婶子给她找婆家呢,没准就有私下里来打听相看的,现如今谁家说媒不得打听打听,你往后给我注意点儿。往后两个儿子也是,家里的事情你少往外说。”

宋士侠被姜老大一通骂,拉着个脸赌气道:“那我不管了,行了吧?以后这个家里我啥事也不管,我整天操心劳力还来错了,你自己管吧。队长可都敲锣了,我上我的工去了,你们爷儿们爱咋地咋地。”

姜老大没理会她这些怨言,从墙边拿起铁锹,犹豫了一下说:“这丫头这两天是有点蔫巴,可能真肚子疼,要不叫她别去上工了,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你瞅你这家里乱的,猪也没喂。你回头帮她告个假。”

宋士侠干农活是一把好手,顶个壮劳力,收拾家务却不太行,平常早上她就管做饭,像喂猪喂鸡、洗衣、打扫院子这一套都是姜二丫的活儿。今早姜二丫没起床,可不就没人干了。

至于姜老大和两个儿子,乡下风俗,哪有男人刷锅洗碗做家务的,要让人笑话的。

姜老大吩咐完,把铁锹扛到肩上,招呼两个儿子出门走了。宋士侠听着村头急促的锣声,当当当催着集合了,便匆匆抓起腾筐背在肩上,冲西屋喊道:“二丫,你爹叫你别去上工了,在家歇半天。肚子疼起来喝点粥,回头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先把猪喂了啊,那个猪都饿得叫唤了。”

外头终于没动静了。姜雅又躺了会儿,天光大亮才爬了起来,一边慢吞吞洗漱,一边盯着隔壁邻居的墙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