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叔泪眼朦胧地闭上眼,牙上的力道松了,他不能死在他儿子面前。
“血!我二叔嘴里流血了!”风平尖叫着往出跑,“大奶奶,我二叔嘴里流血了。”
海珠呼哧呼哧跑回来时她二叔家挤了好些人,她顾不上安慰风平,挤进屋看二叔还在喘气,她噗通一下滑跪在地上。
“吓死我了。”海珠感觉肺都要爆了。
“我看了,你二叔舌头上的口子不深,养养就好了。”本家的叔奶说,“你奶呢?她也吓到了吧,春妞跑得急,也没看清人是啥情况。”
齐阿奶已经被人背着进了村,越靠近家她腿越软,听到有人说二仔还活着,她恍惚地扶着门怔了好一会儿。待缓过劲了扑进门就朝床上的人打过去,她一点也没蓄力,手都震麻了才停下来。
“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大哥没了,你也要扔了你老娘去死,我是哪点没把你照顾好?你这个狠心的……”
齐二叔拼命摇头,他就是个活死人了,活着没用,就是个拖累,拖累老娘拖累弟弟,活久了还拖累儿子,活着干什么啊!
“你活着,你活着我就高兴,能照顾你我就高兴,你活着我就有儿子,你儿子就有爹。”齐阿奶抹把眼泪,哭着恳求:“你就当是为我活着,娘知道你心里苦,你要想死你就等娘死了再死,你别让我送你走。”
海珠把潮平抱到床边,说:“二叔,你活着是有用了,你躺在床上也是你儿子你娘的依靠。你信我,我爹死了,风平想喊爹都没得喊,喊了没人应的。”
风平听了这话瘪了嘴,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好……”齐二叔艰难地说出一个字,眼神掠过儿子瞅向老娘,僵着舌头说:“我…活…”
齐阿奶得了这句承诺趴他身上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把这几个月的郁气一气哭了出来。哭过后拿出伤药给他敷舌头,又挨家挨户跟来帮忙的人道谢。
海珠在灶房煮粥,瞅着跳跃的火苗出神,听到脚步声抬头,就见她奶面上带着点笑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