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你喊一声就行了,我能走,不用你步步扶着。”
齐老三没作声,把油烛拿远放在床尾,不让海珠看清她二叔如今的样子。
屋里的气味很不好闻,汗味尿骚屎臭味儿混杂,门外吹来的海风吹不散屋里的腐朽味儿。海珠抑住泛上喉的恶心感,站床边说:“二叔,我是海珠,之前我腿受伤了,一直没能来看你。”
床上的人没动静,但呼吸声变了,海珠继续说:“你放心,我腿上的伤快好了,等我伤好了我就去赶海去撒网,替我爹好好把冬珠和风平养大。”
“有你三叔,你别逞强。”床上的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粗哑又虚弱,一句话都说得艰难,他瞅着床尾说:“出去吧。”
齐老三把油烛吹灭了,上前两步把海珠抱出门。
“给二叔留盏灯啊,有光亮心情也好些。”海珠回头,屋里又陷入一片漆黑。
“他想死。”齐老三平静地说。
“吃饭了。”冬珠站厨房门口喊,“三叔,奶让你摆桌子。”
众人有意忽略伤痛,撇下屋里的死寂,屋外围了满满一桌低声说笑的人,齐老三择了几件晒盐的事说,郑海顺谈起半个月后的出海捕捞。冬珠和风平吃饱了拉着潮平去跟邻家的小孩玩捉迷藏,海珠靠墙坐着看天上的月亮,听风里带来的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