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俯身, 目光低垂,视线在纸上一点点掠过。
一双宛若秋水的杏眸水雾氤氲, 泪水滚落, 滚烫泪珠落在纸上。
泪珠透过纸背。
宋令枝双手轻捧过一张宣纸,她是见过沈砚的墨宝的。
下笔矫若惊龙, 不似纸上这般随意无力。
抬眸, 那双深沉漆黑的瞳仁又一次落在眼中。
眼尾狭长冷冽, 如窗外秋雨凄冷萧瑟。沈砚眸色极深,细看方觉他脸色较之往日苍白孱弱。
孟瑞说, 自己往日吃的药,都是沈砚试出来的。
试药并不好受,或恶心昏厥, 或呕血疼痛, 或……眼盲加剧。
沈砚先前还能勉强看见一点轮廓,如今却怎么也瞧不见了。
嗓音哽咽, 濛濛水雾浸润着眸子,宋令枝哑着嗓:“……为什么?”
她中的销金散不多, 且先前又吃过一回玉寒草。依孟瑞所言,除了寒症,再无别的症状。
“孟老先生说, 他从弗洛安带来的玉寒草, 都拿来给我入药了。”
沈砚淡声:“嗯。”
宋令枝眼中疑虑蕴满, 即便亲眼所见,她仍觉得不可思议。
沈砚这般凉薄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
眼角的泪水一点点被人擦干,沈砚指腹落在宋令枝眼尾。
他嗓音轻轻。
“宋令枝,你说过,你很怕冷的。”
在海船上,在那个细雨朦胧的黑夜,宋令枝站在甲板上。
那夜她不管不顾,纵身一跃前,同沈砚说过的最后一句,便是——
我很怕冷的。
窗外雨霖脉脉,雨声叠着风声,犹如那一夜在海上阴冷森寒。
只是这一回,沈砚站在了宋令枝身侧。
二人之间不再是彻骨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