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急急往外走的身影顿住,又重新退回:“来人,替朕更衣。”
一身缂丝泥金云缎雪青色圆领长袍,沈砚步履匆匆,自乌木长廊下穿过。
乌皮六合靴踩在青石板路上,沈砚拢眉:“宋令枝怎么会来?”
她向来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
岳栩撑着油纸伞,轻咳两三声:“属下、属下和宋姑娘说陛下病了,许是宋姑娘担心陛下身子……”
沈砚驻足,那双黑眸沉沉,清冷淡漠。
岳栩低下头,不敢直视沈砚的眼睛。
偏殿近在咫尺,岳栩低声:“陛下,宋姑娘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金丝藤红竹帘挽起,沈砚信步踏入殿中。
案几上供着炉瓶三事,一旁汝窑美人瓢中设红莲数枝。
临窗贵妃榻上铺着柔软舒适的青缎褥子,许是等久了,又或是殿中燃着安神香,宋令枝倚在炕上,昏昏欲睡。
楹花窗子半支,偶有雨丝透过窗子,凌乱洒落在炕上,数滴雨珠落在宋令枝脚边。
沈砚垂眸,身影越过宋令枝,不动声色掩下窗子。
凉意不再,雨声彻底隔绝在窗外。
满室安宁,杳无声息。
刚往前走出半步,倏然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
“沈砚,沈……”
遽然从梦中惊醒,宋令枝双目怔怔,噩梦的阴影仍在。
梦里,沈砚杀了贺鸣。
殷红的血珠子染红了贺鸣的锦袍,宋令枝嗓子哭得干哑,也不曾再听见贺鸣一声“宋妹妹”。
烛光晃动,覆在眼前的黑影逐渐明朗。
抬眸望去,宋令枝目光不偏不倚和沈砚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