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头肉腻腻的,看着也没什么食欲,南北说:“这炒的什么?”
章望生道:“土豆肉片,你尝尝。喝酒吗?家里有红酒。”
那东西是章望海拿的,他喝不惯,想着也许她爱喝,起身拿过来,找搪瓷缸倒了半杯。他跟她聊了会大哥,南北挺惊讶的,章望生把搪瓷缸递给她:“喝吧,有点凉,估计不兴加热的。”
南北突然就笑出来,她觉得好笑,就是来到章望生这里发生的林林总总,惹她发笑,她没有嘲笑三哥的意思,就是想笑。
章望生有些羞涩了:“是不是觉得我这里太寒酸?我一个人住,日子比较随意。”
南北便不笑了,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他们一时间也没什么话要说,两人已经很多年没同一个屋檐下这样过了,有些生疏,这样的气氛彼此都察觉得到,章望生跟她说话也就很客气。
本来觉得猪头肉腻,没想到尝了一口,啧,味道真好,她很多年没吃过猪头肉了,真是香,吃得满嘴油乎乎,非常过瘾。南北把那一盘子猪头肉干完了,章望生拢共没吃几口,他在吃饭这种事情上能吃饱就成,不求其他。
南北说:“你怎么不吃啊?”
章望生笑道:“你都吃完了,我怎么吃?”
她问得太晚了,有点不好意思,嘟囔句什么,章望生也没太听清楚,她吃撑了,小时候难得吃撑的年关,她都要唧唧歪歪,一会儿叫章望生给揉揉肚子,一会儿消化了还要吃。
洗漱挺麻烦的,章望生翻出之前给大哥准备的一些没用完的东西,有牙刷、毛巾。南北把自己皮箱打开,说自己有,章望生道:“用新的吧,我买的。”
南北回头看看他,就拿着用了。
章望生把自己睡的那床腾出来,铺上新床单,又把被罩换了,叫她睡那。
“你睡哪儿啊?”
“我睡大哥原先睡的床。”
厕所在外头走廊尽头,她要去,章望生就拿着手电筒陪她一块儿,真他妈冷,裤子一脱,冻腚,这还是省会机关单位的厕所呢,不过好歹不是旱厕了,定时冲水的,这一上冻,又变旱厕了,有打扫卫生的会趁晌午化冻扯水管冲,要是再冷,那就可能几天才能冲上一回。
南北哆哆嗦嗦出来:“又脏又冷。”
章望生说:“这里条件肯定不能跟美国比。”
其实也就隔了一天,昨天就显得很远了,两人都没说什么,南北跟着他,来到这里,陈娉婷也没反对,叫她跟三哥走。
因为怕煤气中毒,屋子密封并不算好,窗户缝那全是凉气,帘子也微微动。章望生要给她暖被窝,等热乎了,她再躺下睡,南北听得有些不自在,她一露出不自在的那种表情,章望生也跟着不自在,觉得自己越界,他怕她冷,小时候她不小心尿了棉裤,他就捧着棉裤,在柴火堆烤。
南北自己睡了,这屋里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面衣柜,还有个书架,再无其他。床头扯着根长长的绳,方便拉灯关灯。
章望生在她屋里放了夜壶,怕她起夜,又交代说要是需要去厕所,一定喊他,反正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半夜她醒了,觉得冷,摸了床头半天想起来这没有床头灯,就摸到那根绳,一拉,灯泡亮了。她正在他衣柜里找点什么盖,听见敲门声,章望生在外头问:
“南北?”
他一直没睡,睡不着,坐被窝里看会书,又起来看炉子可别灭了,正好瞧见南北屋里灯亮起来。
南北瑟瑟给他开门:“你还有没有毯子什么的,我还是冷。”
章望生叫她赶紧进被窝,他来找,翻了翻衣柜,找出条毛巾被,过来给她铺在被子上,她脸很凉,觉得头顶那面墙直放冷气,浸透了脸,人真是既能享泼天的福,也能吃莫大的苦,跟弹簧似的。
她手从被窝里伸出,想拽下被子,要蒙头睡,章望生误会了,他也不晓得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我不走。”他以为她是怕他走了,南北扑闪眼看他,好像懵了下,章望生也看着她,看了那么一会儿,他低下头,吻她的嘴唇。她嘴唇被冻得发冷,含嘴里片刻就热了,章望生心跳很乱,他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又不是春天,大冬天里竟然说动情就动情了,他把她带来,是想陪伴的,希望她心情能好些,可这才第一天,他就想这样了,想跟她接吻,想爱抚她,想再次感受她腿心的颤动,绞得他灵魂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