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道:“你不娶媳妇了吗?三哥,你还喜欢不喜欢邢梦鱼?”她憋了很久,到底问了。
章望生木然抬脸:“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要你回答我。”她追究起来。
章望生淡淡说:“不喜欢了。”
南北心里有嫉妒,嫉妒他曾经把这样的感情给过邢梦鱼,他没给她,即便已经是过去的事。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人为什么活着,要是活的不像个人,还要不要活?人心能那样坏,也能像六叔那样好,到底是为什么?我想不出答案,可世道这么难,还是有六叔这样的人,所以我叫你去念书,念了书,至少能分得清一些是非对错。”
他时常梦见那位老教师,他为没有能帮助他一分而感到痛苦内疚,他眼睁睁见人受苦,叫他心灵落霜。他也无法给南北什么,得一点见光的机会,他得叫她去。
南北黯然:“可六叔没念过什么书,那些整你的学生,有的人是你教过的,他们念了书吧?照样坏得很,可见人心肠如何跟念书多少未必扯得上关系。”
章望生点点头:“那就为了高兴去念,你不是说,念书叫你高兴吗?”
南北摸着他瘦下去的脸,摇摇脑袋:“我要陪着你。”她有了少女的温柔,夏天穿的很轻薄,露着白白的手臂,她不停抚摸他,“三哥,咱们一块好好过日子,不分开。”她说着说着,流下眼泪,她觉得这个世界太恶心了,一点都配不上她的三哥。
她跟他贴近说话,像花蕊里透出幽气,章望生疲惫不堪的身体被唤醒了感觉,当下需要慰藉,一下变得很迫切,他觉得血液流动很快,南北已经边哭边亲吻他脸庞了,“我不想念书,我一会儿也不能离开你。”
她越想越伤心,胸口堵得难受,她恨周围的人,恨麦子,恨一望无际的平原,她有时候看章望生那个样子,真想放一把火,把这里烧得干干净净。
章望生脸上脖子都是她的泪水,热乎乎的,他心底跟着淌过冲动,把她搂在了怀里:“别哭,咱们不念书了。”他听出她的伤心,无能为力,南北还在哭,章望生的心叫这些眼泪浸软了,成洇烂的纸,他喃喃着,“我也一会儿不能离开你……”他甚至想,就这么着吧,他跟她两个过,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什么都不要管了,他只要她。
“咱么谁也不许离开谁。”南北哭得凄楚,她捧起他的脸哽咽不已。
章望生注视着她,他已经有些意乱情迷了,他还有她,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他把鼻尖抵在她额头上,手指抚着她的头发,耳朵,一直滑落到锁骨,南北一个激灵,她觉得这种感觉很钻心,说不出来,她便慢慢扬起脖子,闭上了眼,嘴巴微张着,非常沉醉的样子。
章望生脸色酡红,他用手托住她的后脖颈,觉得她像玻璃那样脆弱,南北复又睁开了眼,她就这么迷蒙看他片刻,忽然张开嘴,咬住了他。
她这一下很重,像只小小的狂兽,刚长成,就威力无尽。章望生被她咬得清醒而又迷乱,他觉得这事不能发生,可身体的诱惑切切实实存在了,叫人软弱。
南北不停抚摸着他,探索没有到过的地方,她不再哭,有些害羞却非常热情,章望生在她碰触之际,眼睛都跟着微微泛红了,他按住她,耻感血肉模糊,突然就让人难堪到几乎要痛哭的地步。
章望生身体颤抖得厉害,他涨着脸,轻轻抚弄了下她的头发,随之放开南北,垂头坐着了。
他的胸膛还在起伏着,南北却不肯放过他,她走过来,往他怀里拱:“三哥,你抱抱我。”她想起小时候在草丛里看到的两条蛇,扭曲地盘缠一起,她以为它们会缠死彼此,她现在就想变成蛇,缠住他的腰,胯,缠满他的心脏。
章望生有力地钳住她的胳膊,他眼睛还没清醒,嘴唇已经冷静了:“听话,睡觉吧。”
南北像尝到甜头便不会罢休的小孩子,她不管,她搂住他脖子急切地张开唇舌,去亲吻他,章望生觉得整个月槐树的夜都要被惊醒了似的,他异常恐惧,觉得自己卑鄙,他挥向别人的拳头,打中的恰恰是自己。
“南北,”他躲开她,眼神已经有些痛苦了,“别这样,我刚刚是糊涂了,你原谅我。”
南北自认为知晓了他的秘密,她心里咚咚跳:“你想要我的,我本来就是你的,你为什么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