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喃喃摇头:“不是的,我要我三哥。”
李豁子清光一片的眼,叫月亮照得无比圣洁。他双手一伸,摸了摸南北的脸,肩膀,长长叹口气说:“你这孩子,是个伤官人呐,搭错了根骨头。”
南北不懂,她也不想懂。
“章家人都是正印星,莫要哭了,回家等你三哥去吧。”李豁子空着肚子,安慰她说,南北听见他肚子咕咕叫唤,抹了抹眼泪,“家里有馍,你要不要?”
她跑回家去,给李豁子拿了几个杂面馍馍,自留地的葱老的都开花了,好大一朵,顶头上,南北给李豁子一行薅了一把葱。
月亮升到中天了。
场里人散去,南北见场里空了,茫茫立了一会儿,慢慢走回家。
堂屋里,章望生回来了,他被暂时放回家,全身又烂又臭,关押的社员受不了,马书记就让他先回家。
南北见屋里亮了灯,愣了下,赶忙飞奔过来,果然,章望生坐在八仙桌前,形销骨立,两腮深深凹了下去,胡子也没刮,黑渣渣的长满了下巴。
她扒着门框,探半个身子只露一只眼。
章望生也觉得很久很久没见到南北了,除了第一天的那一眼,隔太久了,他这些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折辱。他头很疼,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平视着外面,南北以为他看到自己了,慌得一缩头,心里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