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埋怨说:“你不能跑着回家吗?那么慢,你看,咱们只能站最外头一圈了,我都看不见啦!”她踮着个脚,费劲想挤一挤,被人训了,不大高兴地数落起章望生。
这个家里头,她只跟章望生发脾气,不高兴就要说,一见着二哥二嫂又乖又勤快,章望生见她小小年纪那么会演,觉得好笑,但并不说她什么。
天上有月亮,又大又圆,打东山升起来了,照的场里人影儿一清二楚,说书队坐在最中间,他们眼睛看不见,可功夫都在那一张张嘴上,真是神奇,上下两片唇一张一合,无数有趣的人啊事儿啊都跑出来了。
南北骑在章望生脖子上,两只手抱着他脑袋,这一下,坐的高看的远,她心满意足了:
“他们打哪儿来的呀?”
“不知道,听口音跟咱们不太一样,像西北来的。”
“西北在哪儿?远不远?”
“远,远的很。”
“这么远,他们怎么来的?坐板板车吗?”
“不坐,他们走着来的。”
南北惊住了:“可他们都是瞎子,怎么走路?”
章望生让她小点儿声:“别这么说,他们眼睛看不到本来就是个难受的事儿,不能叫人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