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天冷,百花凋残,唯有陶然苑盛景灼灼,山茶花开得如火如荼,酣畅淋漓。
众人悄悄打量这位年轻的首辅夫人,她着一身杏白掐金丝如意纹的袄裙,外披大红羽缎斗篷,琼鼻樱唇,玉颈修长,日光下肤色莹白雪腻至透明,斗篷帽沿的细羽在风中摇曳,衬得她整个人柔软轻盈,不似凡间之人,竟将满园缤纷灿烂都比了下去。
几人在亭中落座,戏班子上台,唱的是在京中时常听的《塞鸿秋》,众人坐下喝茶闲谈,倒也不是特意来看戏,权当听个响罢了。
长孙媳妇眼尖,瞧见阿朝面颊上轻微的珠光细闪,不由得好奇妆粉的成分,阿朝如实回应,众人也由此打开了话匣,从胭脂妆粉说到膳食点心、山川风物,最后回归府宅,竟讨论起如何拿捏后院的小妾通房。
阿朝也是才知道,原来杨季泽膝下三子两女,并非都是正室所生,其中有三个都是姨娘通房所生的庶子庶女。
得知谢阁老身边只有阿朝一人,杨四夫人微微诧异:“谢夫人回京前,谢阁老已二十有四,身边难道都没有通房丫鬟么?”
阿朝绝无炫耀之意,只能委婉地说道:“他政务繁忙,想来是无暇顾及。”
中间一名妇人压低了声笑道:“皇帝陛下日理万机,也不耽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轮流宠幸,谢阁老哪里是无暇顾及,分明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吧!”
阿朝脸色微微泛红,握了握手中的茶盏,好像这时候都该自谦才是,便斟酌着说道:“他脾气不大好,时常冷脸,姑娘家都怕他,故而底下的丫鬟也不敢近身伺候,省去了一些麻烦。”
杨四夫人好奇:“谢阁老脾气不好么?方才我瞧他看你时,目光温柔极了,还以为他性情极好呢。”
众人心下-体会一番,都不约而同地投来艳羡的目光。
年纪轻轻位极人臣,倘若性情极好,早就被那些官场老油条吃得骨头不剩了,便是她们的公爹杨阁老,早年身居高位,还不是受尽排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