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页

阿朝沉默地盯着他,近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原本都颠痛到几乎散架,如今躺在床上,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几乎只剩下原始的疲惫,那些让她咬牙忍耐的酸麻和痛楚,已经慢慢从身体里消失了。

所以她才能这么快醒过来。

所以面前这个人,正在承受她体内种种伤痛。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这时候有人端药进来,谢昶伸手接过,“阿朝,把药喝了再休息。”

阿朝忽然抬起手,将谢昶手中的药碗重重拂落在地。

瓷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热气腾腾的黧黑色药汁渗透入木质的地板内。

她咬紧齿关一笑,“我用不用吃药,你难道不知道吗?”

外面的暗卫听到药碗摔碎的声音,又没有听到主子的吩咐,一时犹豫该不该进。

阿朝心口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却没有避开他寒凉的眼神,“我爹行医救人,多你一个不多,也从未因此对病患挟恩图报,毒蛊的事,原本就是我阿娘和我亏欠的你。我也说过,你救过我多次,早就不欠我们家什么了。”

她眸光转过来,看向头顶的梁木,“七夕遇刺那晚之后,我一直过得小心翼翼,不想让你因为我受到无妄之灾,就连喝水烫了喉咙,都怕你会疼,我真的……不想让你再为我受伤。我是人啊,我可以为自己因为莽撞、大意、与人结仇,种种事情承担应有的后果,而不是被你扼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承受苦与痛的能力……谢昶,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