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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武之人耳力极佳,宿郦藏在灌木丛中,能够清楚地听到他低声的呢喃,这辈子铁树都没开花的人,硬是从这三言两语中品出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难不成,这冯大监一直对周璧月有意?

因他是个阉人,不能人道,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出宫嫁给旁人?

联想起昨日他与袁辉的对话,连袁辉的指挥使之位都少不了冯永的推波助澜,倘若只是为了周璧月过得好,才想尽办法提携她的丈夫,那么冯永对周璧月的这份情,不可谓不深了。

岸边人情难自抑,泪眼滂沱,肉眼可见的可怜,宿郦看了眼自己这身披头散发、白衣飘飘的装束,知道就是这时候了。

忽而夜风起,面前的火堆顷刻吹熄,冯永浑身一抖,恍恍惚惚看见一道人影从水面飘来,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谁在装神弄鬼!”

冯永吓得腿软,一时间站都站不起来,又因夜深人静,在宫中烧纸终究有违宫规,不敢高声喧哗,口中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璧月,璧月,是你回来了吗?”

满目空空荡荡,女人的哭声细细碎碎飘散在波澜微生的水面和窸窸窣窣的草丛,“是他害了我,你快来救我,救我啊……是袁辉害了我啊……”

冯永四处找寻这道声音的来源,却只见长发白衣的身影从面前一晃而过,人声从四面传来,仿佛在风中飘荡,可每一个字眼都深深渗透进了冯永的耳膜。

“璧月,你说清楚!璧月!”

白衣的身影在眼前晃荡,冯永疯狂地想要抓住她衣衫的一角,却不慎双脚踩空,翻进鱼池,好在沿岸水浅,没有溺毙的危险,他挣扎着从水里起身,双脚裹满淤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宿郦见好就收,换了身衣袍,回到城门口的马车停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