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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沉,余辉透过菱花格洒落进来,错金银螭纹铜熏香炉内青烟袅袅。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谢昶沉默地靠在太师椅上,半身微微后仰,薄烟碎金描摹棱角分明的侧脸,眉眼处的锋利却没有半点被柔和。
闭目养神这一会,那些早已尘封的记忆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幼时他对这个妹妹,的确是十分的偏爱与纵容。
小丫头生得白白嫩嫩,玉雪可爱,四肢藕段似的张牙舞爪,抱在手里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那两年在养手伤,几乎没碰过什么活物。
直到有一次,妹妹从摇床上滚下来,他眼疾手快地去接,掌心在那一刻触碰到的绵软,头一回让他意识到,这世上未必都是冰冷的枷锁、仇恨与伤痛,原来也有纯粹和柔软的存在。
那时爹娘在前院打理医馆,阿朝便交由他照看。
娘不放心,大概是怕他手不麻利将人摔着,又或者,嫌他太过阴郁,怕他与阿朝走得太近,所以每次离开时都会变相地提醒一声:“阿朝爱闹腾,有什么事便到前院唤我们。”
他就只能趁无人的时候偷偷抱一抱妹妹,甚至忍不住去捏一捏她肉乎乎的脸蛋,直到听见人来,再将妹妹放回摇床。
本以为妹妹也喜欢他,直到后来妹妹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吓得大哭,他才从某种编织的美梦中清醒过来。
他从来不属于这个家。
家破人亡那一年,他活得不会比一条狗更有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