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这才恢复了笑意,“咱们几个千里迢迢进京,可还指望着沾你的光,过上好日子呢。”她想到什么,笑容透出几分阴冷的味道,“你向来乖顺,也知玉姑喜欢听话的姑娘,若惹恼了她,想想流莺和云棠的下场。”
话音落下,阿朝面上的笑容一僵,连着脸色也跟着苍白几分。
春娘说罢一笑,微凉的手掌覆上阿朝的手背拍了拍,“好赖你自己掂量。”说罢端着托盘出了舱门。
阿朝慢慢闭上眼睛,指尖一寸寸陷进锦褥里。
她还记得,比她大两岁的云棠,因不愿嫁给年老体衰的杜员外冲喜,家中刚上学堂的幼弟被兰姑手底的人斩去三根手指;
而父母双亡、流落风尘的流莺,因在出嫁途中逃跑,被抓回来一顿毒打,扔到最下等的窑子任人糟践。
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
即便是看似对她万般疼爱的玉姑,也会毫不留情地将她献给年老又残暴的梁王。
她好像……根本无法反抗。
药汤有安眠的效用,阿朝喝完不多时,困意慢慢地涌上眉眼。
小眠了一会,破碎的梦境又在此时纷至沓来。
纵横交错的十字河,青瓦白墙的房屋。
爹爹是个郎中,在前院经营一方医馆,淡淡的药香传遍整座屋子。
阿娘放下手中的书,去瞧埋在木樨下的青梅酒。
而她从树上跳下来,小小的身子落入一个清瘦微冷的怀抱……
那头爹爹声音急切:“阿朝别胡闹,快下来,你哥哥还有手伤呢!”
她拿脑袋蹭哥哥的胸口,身侧的少年薄唇微抿,沉哑的嗓音透着浅淡的笑意:“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