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一下,嗓音更加沉下去:“你感受不到风?”
感受不到的又何止是风。
周念神色未动,唇角苦涩的笑也没有消失,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沉默的当口,冉银已经拿着外套和薄毯从堂屋走出来,阴阳怪气地说:“没有触觉的人,哪里还感受得到风?”
她来到男人身旁,眼神里带着敌意,又说:“连最基本的冷热都感受不到,该加衣服还是脱衣服都没办法分清,这样的情况下感不感受得到风还重要吗?”
“……”
鹤遂眸底流转的微光渐渐凝滞,叠作一带动荡的冰川。
那只停留在周念耳边的手渐渐垂落在身侧,感受得到风的指尖微微一颤,与他眸底的动荡格外相衬。
“其实还不够彻底。”一直安静着的周念突然开口,声音虚弱缥缈,“失去的只是身体触觉,还没让我失去心里触觉。”
她在想,如果能失去心里触觉该有多好。
那她就不会感受到痛,悲伤,绝望,和无尽的深渊,她可以完全陷进一种绝对麻木不仁的状态。
真的,有时候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已经是一种幸福。
鹤遂到来周念的轮椅前,缓缓蹲下,仰着脸去看他。
暗色天气里,他眼圈的红是那么明显,原本一双凌厉至极的眼变得破碎感满满。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眼泪没有流出来,却打湿了上下睫毛,这让他的眼像迷失在雨雾中,朦胧里飘着深浓情绪,薄唇有些艰难地开合着:
“念念,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说着,他伸手想要去握她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两人的手指刚刚碰上,周念就迅速地蜷起手指,把手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