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玉借着这荧光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微微欠身,立于轿口。

视线越过这人,江怀玉看到轿外点着古墓灯,灯下不远处,有一个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东西在地面蠕动。那东西通黑,长有手脚,浑身生着很多张人脸,每一张人脸都因痛苦,皱成一团,看起来极其反胃。

江怀玉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的收回视线。

他刚收回视线,便听轿口的谢眠低低唤了声:“师尊。”

江怀玉早已打扮好,妆容精致,额心描着花钿,唇上点着胭脂。除去一身富有标志性的黎家喜服,他墨发像众多新娘般尽数盘起,露出纤细脖颈,精致漂亮。

谢眠视线一寸寸打量江怀玉,最后停留在点着薄红胭脂的唇上,轻轻摩挲。

摩挲几息,谢眠垂眸敛住晦暗心思,往后退两步,朝江怀玉伸手:“弟子扶你下轿。”

江怀玉瞥他一眼,没有把手递给他,反而自顾自抱起陷入沉睡的青回,查看青回状况。

从里到外查看了一番,确定青回只是被鬼气堵住,没有事后,江怀玉才松了口气。

他提起裙摆,抱着青回,避开谢眠手,弯身下轿。

谢眠扶了个空也不在意,他自然而然收起手,道:“师尊杀鬼嵇怎么也不联系弟子一声,若是弟子没有察觉花轿中的人就是师尊,师尊这会就该跟鬼嵇拜堂了。”

黎庆余他们推算错了,这鬼嵇比他们预想的更强大,已经汲取了好几十个城区的恐惧,修为堪比出窍期。

从一开始,留在樊城的鬼气就不是因为想吞噬樊城恐惧,而是为了玩弄黎庆余等人,让他们以为只要进入古墓就能杀自己。

殊不知,进入古墓就是死路一条。

江怀玉闻言,摸了摸青回黑毛,片刻,冷静道:“不配当谢界主师尊,谢界主还是莫要称呼师尊。关于鬼嵇,多谢谢界主出手。”

谢眠微微蹙起眉,他侧首看了眼还在蠕动的鬼嵇,鬼嵇瞬间炸开,死无全尸。彻底解决鬼嵇后,谢眠才道:“师尊在生什么气?”

江怀玉道:“没生气,有什么好生气?感谢谢界主还来不及。”

“既然没生气,怎么又喊弟子谢界主,还不许叫师尊。”

江怀玉被问得语塞,他不想跟谢眠说话了,抱着青回扭头就想去找被鬼嵇当口粮的那一百来人。

谢眠看穿他想法,扣住他手腕,道:“那一百多人,死了大半,剩下的活人,弟子杀鬼嵇时瞧见,已经送出古墓,师尊不必担心。”

江怀玉闻言,顿住脚步,他想了片刻,转头,诚恳道:“多谢谢界主。”

谢眠一直在压着脾气,从苏醒知道江怀玉有事丢掉自己就一直在压着脾气,闻言,不悦地加重语气,道:“弟子做错什么,师尊直说便是,何必如此膈应弟子?很好玩?”

江怀玉本是垂着眼帘看青回,听谢眠问很好玩,心中陡然升起怒火。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被谢眠这个不经他同意就放出隐私的兔崽子责怪?

掀起眼皮,江怀玉把青回塞到袖中,看向谢眠,“你想知道你做错了什么是吧?好,我告诉,你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

江怀玉从乾坤袋里找到影石,扔给谢眠。他出宗给符无相找缓解物时,心里总害怕被人看到,因而,带在身上了。

“你说做错了什么?”

暗影石直直砸到谢眠身上,谢眠接住影石,他想到是什么原因,毕竟暗示如此明显,他笑出声,道:“原来是为这事生气。”

江怀玉被他笑得更生气,似乎自己的在意很可笑。

说实话,他能理解谢眠说玩腻了杀这话,毕竟是为引二师兄现身,但他不能理解谢眠为什么在引出来后,还把影石给二师兄,而且影石录这些东西,不应该跟他商量一下?

江怀玉越想越气,怒道:“你不在乎,我在乎,怎么?还不值得生气?!”

话音刚落,黎庆余等人来到此地,他们没有听到江怀玉和谢眠之前的谈话,因而,一来到此地,纷纷把目光投向谢眠,握紧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