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 不行。”仙帝的魂体架着他的胳膊轻声道:“你们实力差距悬殊,莫要以卵击石。”
“不用你管。”楚弈拍开他的手, 双目满是血丝地望向正与湛寂交战的尘觞, 发觉他们二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而尘觞的连续攻击竟全落了空, 忙问道:“湛寂再强,也只是圣人境。你与尘觞虽魂魄不全,但总不至连压制他都做不到。他到底怎么修得如此强大?”
仙帝虽面容模糊,但语气明显一滞:“楚弈……他强占麒麟内丹,不但是为了强大的神兽之躯,更是……为了麒麟的‘幸运’。”
“幸运?”楚弈愕然摇头:“麒麟是瑞兽不假,但白哥哥若真的能如传言中那般拥有极致的幸运,被天道所喜,也不至落得如此下场。”
仙帝欲言又止,倒是湛寂百忙之中还顾得上多嘴:“无愠,你说错了。再没遇到你之前,那头麒麟确实拥有极致的幸运。”
“你什么意……”楚弈突然怔住了,微微发颤地说道:“……那条发带?”
湛寂被尘觞一拳砸在肩上,迸出串串血花,且丝毫没有自愈的迹象,倒是付出了多嘴多舌的代价。然而他依旧喋喋不休道:“无愠,你以为那场天雷是你飞升之劫?我告诉你吧,那是惩戒妖魔出世的雷罚!若非麒麟以魂元相抵,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闭嘴!”尘觞单掌推去,掌风化作两头金豹,左右夹击咬断了湛寂的左臂。不曾想,那断臂飞出去的一瞬间,突然变成一条巨蟒,猛然咬住了他的小腿!
尘觞只觉伤口出一阵剧痛,瞥眼看去发觉滴落的血液变成了黑色,整条腿迅速失去了知觉。
我会中毒?尘觞狐疑,耳畔则传来仙帝的声音:“避战祛毒!那是“阴魉”之毒!它会加深你体内煞气!”
然而话音未落,尘觞便觉丹海深处升起一团烈火,烧得他血液干涸神志不清,张开嘴想深吸一口气,却变成一声野兽嘶吼,震得仅存的理智随之破碎。
仙帝暗道不妙,匆匆结了个阵将楚弈往里一罩,迅速飞向尘觞,双手覆在他后心往里注入仙元,并试图将自己的魂体注入其中,却被里面骇浪滔天般的煞气猝然冲了出去,险些损伤他的魂元。
此时湛寂再度杀来,唤出一柄宽剑直斩尘觞的脖颈,力若千钧,光凭劲气便足以开山倒峦,看模样当知是拿出了十成的功力,再不做保留。
仙帝聚敛心神,结鳞光阵强抵攻击,对冲之下,尘觞体内的混沌之魂越来越盛,使得他痛苦不堪地捂头大吼,反削弱了光阵的防御。
眼见得形势急转直下,岂料说时迟那时快,一袭寒风呼啸而至,犹如一枚冰拳,将湛寂手中宽剑从中砸出一块裂纹,轰隆一声掀了出去!
湛寂遭此重创,按住心口吐出一口黑血,尚未来得及抬剑,数不清的剑芒横纵相织,如同一张巨网铺天盖地。顷刻便将他的半数筋脉全部砍断!
湛寂大惊,结雷阵缓和攻击,待寒光散去,才看见楚弈用尽全身真元化出一柄一人多高的长剑立于空中,眸中杀意森森,瞋目案剑:“湛寂,你必须死!”
“我必须死?为什么?为了那头麒麟?”湛寂不知为何继续玩弄着嘴皮子,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恶化得厉害:“无愠,杀了我有什么好处?其实你我是一路人!你在断界困了一百多年,费劲千辛万苦重返人间,悉心修道。结果呢!天道根本就不想饶你!无愠,你被天雷劈死之际,说不定仙帝大人正沾沾自喜于借机重生!”
楚弈无视他的话,单剑化作双剑,裹着两股旋风冲了过来。同时“殷雷祭海”自后背升起,只是巨剑变成了一颗庞大的鬼头,尖牙外露厉声嚎叫!
湛寂甚至没躲,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静候他杀来。楚弈双目赤红,狠狠劈砍开来,谁料下一刹那,呈现在他眼前的竟是白哥哥的人形身,凄凄地问他:
“楚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啊!!”楚弈瞠目欲裂,触电般收回了手。结果就听扑哧一声,湛寂的的手化为利爪穿透了他的心脏,覆在他耳边轻笑道:“无愠,我可真讨厌你……”
“楚弈!”尘觞自恍惚中猛然惊醒,伸手想去救他,双脚却如同带上了沉重的镣铐,根本迈不开步子。而仙帝则在他身侧喊道:“焚尘罪!把身体给我!快!”
湛寂揉捏着楚弈的心脏,黑色的火焰自他手臂上窜出,满意地看着楚弈的表情从痛苦逐渐变得呆滞,低声道:“无愠,我苦心孤诣地算了这么久,却怎么都算不到你的命途……你于我来说,太危险了。”
说罢他抬手将楚弈带着提了起来。楚弈的手仍然紧紧握着迅速消失的剑,唯一的感觉便是自己的生命宛如漏斗中的流沙,细细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