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海风里有了惊涛的怒声。
入夜后下起雨,挺大,砸在花圃里,砰哒砰哒——
客厅传来趿鞋的声响。
吉苑打开房门,是张絮眉回来了,她的长裙裙尾湿垂,才刚从外面回来。
下雨空气重,条案上的檀香早散了。然而现在,吉苑闻到另一股墨香。
沙脊街里面有个算命的盲人,张絮眉就是得了他的批命才开始信佛。在那间算命馆里,挂着各式各样的符箓,就有这样的墨香。
张絮眉又去卜卦了。
吉苑干干地喊声“妈妈”。
“吃过了吗?没吃的话让老周海鲜馆给你送。”
未等回话,张絮眉便回屋。
那声关门的“哒”,让吉苑对这场台风的迫切,达到最高的阈值。
吉苑缩回自己房间,敞开窗户,搬来凳子踩上去,斜坐在窗台。雨趁着强风,击打在墙壁,窗玻璃,和她的身体。
拥有痛度的冷,令皮肤战栗,她闭上眼,屏住呼吸,想象在海里躲雨。海浪撕扯她的表皮,倒灌她的血液,分食她的“平”。
眼前刺过亮光,她猛然睁开眼,雷鸣电闪间,看到岸线渔船挣扎在滔天的浪涛里。
毁灭前夕,吉苑是能拥有波澜的。
衣服湿透,强风力撞窗框,发出巨响,吉苑踩着凳子下来,费劲地关上窗。
重新洗过澡,吉苑裸身上床,盖被到胸口。她拿起床头柜的黄纸,徐徐展开,是一道符箓。
吉苑想,她懂弋者文藏在仇恨下的主体。他在兴奋,兴奋能一步步毁了她。
放下符箓,吉苑拥着满床绽放的花朵,侧身面向窗户,枕着外边的暴风雨入睡。
次日醒来,雨声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