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新娘抬袖虚掩着嘴,幽幽地道:“的确如此。看来我同他有缘无分。”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颇为庆幸。显然即便这位被?招来的新郎未曾婚娶,她也不乐意嫁这么一位小?相公。
年轻道士唉声叹气地转过头,这才?看清鬼新郎的模样。愣了半晌后竟又耿耿于怀地追问:“你何时?成的亲?”
“我?不知道。”小?僵尸在众人炯炯的视线中似乎有些羞赧地缩了缩身子,“不知道,已经成亲了。所以受召,来见见新娘子。”
“怎会不知?”白木深温和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阴婚既然要将新娘、新郎双方都?请来,你难道不记得自己去没?去过婚宴吗?”
“这还真说不准。”年轻道士郁闷地道,“有可能?给?他办阴婚的人没?什么道行,召不来鬼魂呢?也有可能?,打从一开始那个办阴婚的司仪就?没?打算招魂。”
“‘阴婚’虽说带个阴字,说到底也就?是把阳间的婚嫁照搬到死人身上而已。只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有司仪照着仪范走一遍,这天?地也就?认了婚约。”
“师父在世时?同我说过,他曾经遇见过一对老夫妻,因愧对子女才?想?为子女办阴婚,又不想?同子女见面?……虽未招魂,阴婚还是结成了。”
这小?僵尸说不准也是同样的情况。
毕竟僵尸难成,唯有死不瞑目、怨气聚喉者方有可能?产生此般异变。可有什么事能?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如此怨念凝重?或许也就?只有与父母之间的孽缘了。
年轻道士特意伸手捂住了小?僵尸的耳朵:“我在招魂前便算过,这新郎官命苦得很?。因八字极阴,诞生时?便会招致母亲难产而亡,五六岁时?又冲克父亲,令父亲临死劫……他会死在这个岁数,又变成僵尸,我都?怀疑是不是他爹遗弃了他才?导致的。”
“……”鬼新娘的脸上都?流露出了恻隐之心,飘近后小?心戳了戳小?僵尸糯糯的脸蛋,“我在话本里也读到过僵尸的故事,它们都?凶得很?,毫无人性,以血肉为食。但这小?家伙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凶?”
年轻道长“呃”了一声,显然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们又陆续问答了几番,讨论着还要不要准备下一次阴婚、新娘子对相公有没?有什么要求。顾长雪则无视了狄家人投来的惶惧眼神,冲着挥散幻象,将木杖从土地里拔出来的觋走过去。
“你真不是叶星?”觋一边狐疑地扫量着顾长雪,一边弹指轻挥,木杖上沾的土泥顿时?剥剥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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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觋大人既然心里已有答案,何必多费口舌问这一遭?”顾长雪在心中思量了下究竟先问哪个问题,最终再度开口道,“先前我问你为何不借神明的神通验证我的话,你说‘难道你不知道为何’……难道你身上出了什么问题,无法?与神明互通了?”
“……”觋拄着木杖,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会顾长雪,“你真不知道?”
眼前的天?地骤然变幻。顾长雪从再度被?拽入石莲中的眩晕感里恢复过来,就?听觋语调生硬地道:“不是我出了问题,是神明出了问题。”
“……?”顾长雪和被?一并拽进石莲的邪祟齐齐一愣。片刻后,邪祟正待开口细问,忽地被?顾长雪带着往前飘了几步:“你做什么?”
“验证一个不久前才?冒出来的猜想?。”顾长雪收回叩击地面?的手,看向觋,“咱们在这里说的话,石莲之外的人能?听见吗?”
“……要是能?,我把你带进来的意义何在?”觋蹙了下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很?难理解眼前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方才?他说的可是“神明出问题”,这么大的事,对方却岔到他的神通足不足以隔音上——难道世间的人当真对神明毫无敬畏和信仰了吗?
觋勉强牵了下嘴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想?,但心底的悲戚和哀凉仍是哽住了他的咽喉,让他一时?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长雪快速地扫看了眼觋脸上的神情:“再等一等。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或许比你所知晓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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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觋微微一怔,又听眼前的人问:“能?把外面?那位白木深也拉进来么?他也是相关者。”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就?相当于一句回答,觋几乎瞬间捋出一条逻辑链——为何这人自称不是叶星,却来调查鬼嫁之事,还对在场的他,还有白木深,甚至那只小?僵尸似乎都?有所了解——或许这人真是冲着某个谋算来的,而这谋算又囊括了眼下他所关注的事。
他的理智顿时?分成两派,一派质疑着对方的可信度和消息的来源,另一派则无奈地告诫: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了?”被?再度拽进石莲中的白木深显然对眩晕感适应良好,脸上扔挂着平静的笑。他扫了眼四?周,又将视线投向顾长雪:“这就?是督查说要等巫觋大人祝祷结束的原因?有什么事需要如此重视,非得严防死守成这样才?能?说?”
顾长雪其实也拿不准躲进石莲中能?否避开湮灭的窥探,只能?试着将怀表从袖中取出:“白木深,你觉不觉得这东西眼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木深怔愣片刻,忽而本能?似的抬手摸向腰间,除了褴褛的衣带,他什么都?没?能?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