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这到底还是?个从剧本中衍生出来?的世界。编剧在剧本中写七月大雪,那晴天白日的就?得大雪。或许这雪停,其实正意味着某片区域彻底摆脱剧本的干涉,从此成为独立、真实的存在呢?
——但这话他没法跟面前?的两位说。
怎么开口?说“别想了,七月飞雪只是?个叫做‘YL’的傻逼编剧想以景衬托氛围,他在其他剧本里也爱这么胡编,甚至编得更加离谱”?
顾长雪没打算被古人们当神经病对待,明智地保持了沉默,面上不?显地靠着车窗走起神。
他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会,最终落在颜王执着书卷的右手上。
或许是?多年习剑的缘故,颜王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腹与掌心覆着薄茧。总是?拢至手背的雪色裳袖此时顺着腕骨滑下一截,露出腕内侧微微隆起的筋骨,和落在其间?的那点殷红朱痣。
“……”他盯着看了片刻,又?绷着脸挪开视线,微滚了下喉结,忽而有些?燥渴。
那晚荒唐时的画面又?在眼前?闪过,幸好千面如同及时雨一般撩开车帘,往里搬了盆冰水:“哇!”这人探进车就?开始咋呼,“车里真闷,三?位真不?觉得热?”
方济之嫌烦地撵他,颜王显然?也不?觉得热,唯有顾长雪诡异地沉默了片刻,开口问:“还有多久到西?南行省?”
“不?远了吧,最慢三?天。”千面叹了口气,敲敲冰盆,“只怕到时候这东西?又?得排不?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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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猜的半点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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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又?行了两天,甫一踏入西?南行省的地界,天边就?开始飘起小雪。再?行一日,方济之已经冷回了那个需要揣四只暖炉才肯出门的棉衣球。
一样的车队,一样的漫天大雪。千面在车队行至城门前?停下时嘀咕了一句:“我差点以为又?回到了半个多月前?。”
那时候江南也是?城门大开,百官相迎,和眼下的景象简直一模一样。
区别只在于西?南的城门比江南更简陋粗犷点,朱漆大门上满是?当年镇压军攻城时留下的刀痕旧迹。
颜王撩开车帘时,千面还在没什么劲头的嘟哝:“京都,西?域,江南,西?南……这都跑了四个地方了!掰着手指头算算,咱们查到的拿过蛊书的人也有四个。我就?纳了老闷了,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蛊书到处辗转,中途就?没出过点什么意外?怎么一回都没落进过有良心的人手里呢?”
这灾祸怎么能过得这么顺顺当当的,在这近二十年里顺风顺水,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简直就?像有个看不?惯这世间?的霉神故意庇佑着似的。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瞎想,伸手帮着去打帘:“陛下,可要下车?”
顾长雪自进了西?南境内就?不?怎么乐意动弹,闻言淡淡嗯了一声,动了动腿,膝盖不?轻不?重地碰了下颜王:“你去打发。”
他不?用想就?知道自己下车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百官跪拜,哐哐磕头。他又?不?是?顾景,对于享受这种顶礼膜拜毫无兴趣。
颜王垂眸看了眼顾长雪抵着他的腿的膝盖,相当顺从地起身下车,“打发”官吏去了。
顾长雪盯着颜王的背影看了片刻,刚想挪开视线,忽而有一颗小纸团砸落到他的腿上。
千面冲他挤了挤眼,又?端着无比自然?的神态,放下帘子。
“……”顾长雪皱着眉头展开纸团,便看到了方济之的字迹:
【陛下,先时你与王爷留在我这儿的血已快不?能用了,隔日再?找机会取新的。
我用药理与蛊都无法验出你们的血有哪里不?对,为何会百蛊不?侵。
此番池羽随行,我会想法子让她也试试,能不?能拿那什么‘共鸣’或者?别的法子探出些?门道来?。】
顾长雪微愣了一下,耳畔便听得马车外有人嘎吱踩着雪靠近。
他下意识将这纸团收入袖中,恰好玄甲在车外站定,压低声音道:“陛下。王爷命我来?同您说,这西?南诸官似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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