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用手指轻轻支着太阳穴,几分钟后,他开始自己的栽赃诬陷大业。
情报造假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要有足够的信息量,诽谤某人轻而易举。
而一切计划得以施行的前提,是他拥有安斯图尔的“执政官”权限。
更准确地说,是权限的副本。
据谢敏所知,安斯图尔内部只有两种管理员权限,分别是“执政官”与“零号执行者”,分属傅闻安和谢敏。“执政官”权限用于调动军队、发布政令、处理外事;而“执行者”权限则是用于处理一切关于暗杀、监视、剿灭事务。
互不相属,各司其职。
在安斯图尔的历史上,执政派系最为混乱的时间里,“零号”长官暗杀当届执政官成功上位的案例也发生过。
而在傅闻安这一届,“执政官”权限的拓印副本在执政官城堡的金库密室里留存,那个堪称固若金汤的密室是安斯图尔最安全的地方,对谢敏来说却并非如此。
目前为止,还没有能令谢敏感到棘手的密室。
所以他轻易地得到了权限的副本,将其转化为一串入侵任何系统都畅通无阻的代码,在眼下用来制造针对傅闻安的一桩桩罪证。
谢敏拟制了一份航道爆炸当晚以执政官权限雇佣暗网佣兵的协议数据,并通过“零号”解析安斯图尔内部的水雷型号,结合封控区发来的、在洛特航道爆炸时剩余的残片,以历次水上冲突的废船残骸来证明爆破水雷源自安斯图尔内部。
利用特工对信息篡改的娴熟度,谢敏通过暗网将事发港口的部分船只的船旗国改为安斯图尔。
至于北部矿区的爆炸倾塌案件,尽管傅闻安拥有强有力的证据,但谢敏利用已经死去的尚代表,在他的通讯中增添多封与安斯图尔的往来信件,时间线索无缺,逻辑完美,将整件事曲解为投敌的尚代表与执政官的通谋。
谢敏做完这一切的速度并不慢,他最后盘了一遍逻辑,通过暗网中立的加密渠道投送给子爵。
谢敏知道,这些伪造的证据并不足以将傅闻安钉死在耻辱柱上供人审判,对方很快便能察觉端倪并予以反击。
但在子爵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赢,而是能不能引起怀疑。
忌惮与怀疑如同在胆小、龌龊的心灵中生根发芽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连根拔起。
只要魏宁死了,死无对证,矿头山大厦将倾,饱受争议的安斯图尔就会取代他的位置,置身于舆论的漩涡。
但,这是子爵的计划,也是子爵的诉求,不是谢敏的。
谢敏轻轻闭上眼睛。
他拧了拧眉心,脚边,那只挨了饿的暹罗猫从墙根靠过来,毛茸茸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谢敏的脚踝,直到轻细的猫叫声响起,谢敏才睁开眼睛。
他本想弯腰摸摸长官,但在伸手的一瞬,一种极为强烈的危机感席卷了他的心房。
几乎下意识地,他将手指移到屏幕下的触摸板,清掉所有终端记录,点开新的网页。
就在同时,咔哒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傅闻安的臂弯搭着风衣外套,他倚在门框边,手向墙边一伸,墙壁上的白炽灯开关打开,光芒驱散书房内的昏暗,如同天光大亮。
谢敏抬起视线,与屏幕后脸色阴沉的执政官对视。
“你在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同时发问。
谢敏仍旧保持着曲起双腿缩在椅子上的姿势,他用下巴抵着膝盖,狭长的眼眸微眯,投出饶有兴致的视线,追随着傅闻安逐渐逼近的身影。
直到对方在他面前站定,谢敏双脚落地,手指摩挲着扶手上的缺口,仰头凝视着。
傅闻安沉默地转动谢敏面前的屏幕,角度不断偏转,最后,他看见一个酷似购物平台的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