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从萧崇叙嘴里吐出,恍若是当头给了小九一棒,打得他猝不及防,连抱头鼠窜的余地都无处可寻。
他这般明晃晃在萧崇叙视线下,丧气得甚至连再勾起来嘴角说些能信口拈来的软和话都没有。
“不管殿下如何做想,信与不信,心里如今又是怎样看待我,自始至终我都没有任何想要伤害殿下的心思。”
小九低着头,这句话说得缓慢而涩然,说到最后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角。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彻底点燃了萧崇叙的怒火,他怒极反笑道:“到如今你还不忘耍起这惺惺作态的本事。”
“未曾想过伤害我?”萧崇叙情绪已然失控:“甚至到此时此刻,你依然还在算计我!无骨刃撤离京城,你为何不跑?为何要故意落到任延亭手中?”
他站起身来,朝小九步步逼近:“因为你知道我能寻得的无骨刃的踪迹!你若跟他们一起,便会使他们暴露出来,可是若是落到任延亭手里,故意抛出诱饵,却对线索一字不吐,以任延亭手段必会对你施刑,你只要撑得到我忍不住前去救你,以如此命悬一线的重伤之身绊住我,便没人能寻得到变幻莫测的无骨刃,如此一石二鸟之计,小九实在好手段啊。”
小九浑身恍若被萧崇叙嘴里吐出的字句凌迟,心似刀绞的同时,面上却也不管不顾起来,摆出一副不再挣扎掩饰的姿态,说道:“崇王殿下果真聪慧通透远非常人能比,到底是皇家子嗣。既殿下已经看破小九这些不入流的手段,那么要杀要剐便随殿下高兴吧。”
“小杀要剐悉听尊便?”萧崇叙闻言,音调放得极轻,重复了一遍。
小九破罐子破摔地故意说道:“怎么?下不去手?”
“崇王殿下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单单怨怪小九哄骗于你,你自己这样好骗好糊弄,三言两语床上的话也当真,怪的了谁,实话不瞒你说,自开始接近你,便是故意引诱你,不过是看着你太子胞弟的身份想要探得些消息,给自己多些可以利用的筹码……”
这些伤人至极的话,像是要在这两人之间早已经捅得稀烂的窗户纸上再放一把火,好叫着残余的边边角角,所有余地都焚烧个干净彻底。
“噌”一声,是时雪剑应声而出,那银白剑身直指小九咽喉。
小九那未说完的话也倏然停了下来,他身体紧绷似一张拉满的弓,而后颤着眼睫望了萧崇叙一眼后,便缓缓闭眼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
然而,预想而来剧痛却并未前来。
只听崇王出声说道:“故意引诱我?”
小九感觉到萧崇叙的剑在自己身上游走,时雪剑锋利的剑气毫不费力的划开小九松松垮垮系着的里衣。
他身上的里衣是崇王所换,外头原本偷换而来的裴卓的外袍也已经还了回去,此时衣带断开,小九苍白无血色而又单薄的身躯便无遮无拦地敞露而出了。
冰凉的剑刃划过小九的肌肤,萧崇叙像是漫不经心般的语调说道:“用这样的脸,这样的身体吗?”
再看萧崇叙神情,根本无任何情动,完全就是故意羞辱戏弄的意思居多。
这太难堪了,有那么一瞬,小九甚至更情愿再回到牢狱里去任由任延亭折磨,也不愿意在萧崇叙这样的目光下,接受他冷冰冰的审视和带着淫靡意味的调弄。
小九本就自知他这模子里套出来的脸并不好看,更妄论什么吸引力,身体也根本不如成年男人那样,这样早自知多年的事实不知为何被萧崇叙这样说出来之后会叫他感到,像是自己最不经察看的地方,被硬生生刨出来示众一样。
几乎是带了哽咽的哭腔,小九眼眶都被逼得通红:“可是,我只能给这么多了……”
只能给哪么多呢。
萧崇叙手里剑尖一抬,将小九下巴挑起,强迫他将那张面向普通,而后因为羞辱漫上一层红的脸,对上自己。
两人目光对上的那一瞬,萧崇叙才清楚地回忆起。
小九初次在那间客栈里亲吻自己而后离开的身影,还有那在软绸红帐里,毫无保留敞开的身体……
用那浅笑盈盈一双眼,情真意切地望着自己,一声声喊着殿下,却又能在转身时毫不留情地离开。
原来只能给的是,将死之际的一个吻,是一夜春宵,皮肉之欢。
“是吗?”
萧崇叙目光自下而上扫过小九的身体,时雪剑也从他的下巴缓缓移到锁骨,紧接着又往下划至胸前,到腰腹处……
小九濒临崩溃,到底受不住的朝后退了一步。
而小九躲避的动作更像是刺激到了萧崇叙一般,萧崇叙的眼神便陡然一暗,小九察觉到那道让人毛骨悚然,恍若被什么不通人性的野兽盯住般的视线后,小九几乎是难以控制的,本能地转身便要慌不择路地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