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昱衍想,小九实在是不甚聪明,又执迷不悟得很。
他还不明白,他本来就是被人丢弃的东西,不被需要的。
而小九无论是什么模样,梁昱衍都会是他的主人,不管他怎样犯错,梁昱衍都从来不会不要他。
如此这般,那小九却还是不知珍惜。
为了一张原相脸,摆出来这么一副心存死志的样子,跟自己作对,让自己难安。
梁昱衍说最后,有几分负气地甩袖离去了。
原以为自己的一番话说完,小九便该有所改变,却没有想到那晚的餐食送去他屋里,厨房的下人去收拾的时候,还是纹丝未动。
梁昱衍在自己屋里,听着胡钥的回话,频频走神,半晌儿才出声道:“他这回,是真的恨上我了。”
那张向来嚣张跋扈的漂亮脸蛋儿上难得浮现出来几分迷茫无措,梁昱衍退了一步,失力一般坐到了椅子上,嘴唇张了张,却到最后又狠狠一抿。
“只是一张脸而已,难道……”
难道比得过命重要?自己会打伤他还不是因为他朝火盆里扑?况且在一个下人那里,哪有什么是应该排到自己主子前头的?小九连命都是他的,自己不珍惜便罢了,主子替他珍惜,他反倒怨恨上主子了。
难道说这么多年他伏低做下的,尽心尽力伺候自己,讨好自己,都是为了那张原相脸。
那东西毁了,他便再也不伺候了?
胡钥看梁昱衍副心神恍惚的样子,不由蹙眉,拱手说道:“这小九为此心结难解,既如此,教训也教训过了,何不告诉他……”
胡钥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梁昱衍恶狠狠打断了:“我不,我偏不,我倒要瞧瞧他要为了这一张脸与我闹到什么地步才肯罢休。”
在梁昱衍这里,他做什么小九都合该受着。
本就是自己先犯了错,还计较起来主子的不是了。小九越是对那原相脸看重非常,梁昱衍便越是想要与之较劲,要看看没了这东西掣肘,小九是不是就真的要与自己断了这主仆情分。
距那日已经过去三四日,小十一在经过内心煎熬之后,还是畏畏缩缩前来了侯府,想要看看小九的情况。
却没有想到又正撞上在小九院里一脸焦躁地来回踱步的梁昱衍。
小九屋里头响起来碗被摔碎的声音,梁昱衍脚步不由一顿,不自禁就抬眼朝小九房门的方向望去。
胡钥带着两个下人出来,衣摆上湿了一块。
“怎么样?”
胡钥脸色凝重摇了摇头:“只强喂了些水去,粥被他打了。”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两人不行不能多带些人去喂?”梁昱衍眉头拧起,厉声质问。
胡钥想着小九那副一言不发,苍白似鬼般蜷缩在床上的身影,心头不住叹息,又怕梁昱衍再这样刺激小九下去,真的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于是,胡钥思索片刻后又说道:“那玉肌膏药效虽好,用起来却是痛极,小九又伤在脸上,许是疼得不想张嘴,怕扯了脸上的伤也不一定,再等两日叫他缓缓,若真的不行再叫人强喂吧。”
“玉肌膏这等良药用起来会痛?此前怎么没听他说过?”
梁昱衍脸上的焦色未有消减,但最后还是听取了胡钥的话。
梁昱衍抿了抿嘴,复又开口:“罢了,便再给他两日时间。”
正要走,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梁昱衍冲着猫在墙角的小十一说道:“你过来。”
小十一不由瞪大了眼:“我?”
梁昱衍说:“就是你,唆什么,还不快过来!”
小十一连忙来到梁昱衍面前,说道:“侯爷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