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潮湿。
末日降临,天花板垂了长长的瀑布下来。
贺之昭在办公桌后,只来得及站了起来,一样望着瀑布。
看到他来,先露出一个笑容,平和道:“雨好像下进来了。”接着慢慢踱步趋近水源,有些探究之意。
人没事自然是好的,但看人没事人一样许添谊又有点说不上来的生气。
他那瞬间忘了自己作为秘书该有的周到,只取了把伞架的长柄伞撑开,几乎是兜头塞过去:“拿着撑好,当心别被水给浇了!”
贺之昭听见这说话语气,周身立刻泛上熟悉的感觉。他又想起自己解开数独的瞬间,闻见雨后空气的瞬间,以及,看见春笋一样的小猫的瞬间。
这些感觉像被保鲜起来,这刻又被拿出来。重新体验一遭,他感受到相同的安心和喜爱。
贺之昭举着伞,他的心跳快起来,因许添谊这种久违的生动感到舒畅。
而许添谊打了电话给物业,想要转移办公室里的东西:“桌子离水太近了,我把这个先给移到旁边”但脚下还有地毯,产生的摩擦力让他撼动不了分毫,于是更加生气。
贺之昭将伞撑到他头上:“别着急,你拿这个,我来搬。”自己摘了西装外套,撩了两下衬衫袖子就要上场了。
“不用。”许添谊忙阻拦,“我来,或者等物业的人一起……”让老板亲自干重活总不合适。
“没关系。”贺之昭毫无这样的意识,“我力气大,非常适合搬。”果然一抬桌子就起来了。
许添谊拿着贺之昭的外套,盯着他隆起的肌肉看,噤了声,有种该吃斋但破了戒的感觉。
十分钟后,楼下物业派了三个人急匆匆出现,看见这盛况,也大为震撼。为首的道:“真不好意思,我们也头次见。你们外面先坐一会?我们给看看,有需要再找你们。”
两人不敢走太远,只去了楼下的便利店。
贺之昭又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吃什么?我的手机支付应该已经成功开了,我要试一试。”
许添谊睨了他眼,跟看小孩似的。主要因为这中文太烂。
便利店没有其他客人,卖剩的关东煮孤苦伶仃地散落在格子里。
贺之昭拿了架子上的脆脆鲨,再将剩下的关东煮一网打尽。结账时,他站到柜台前,慎重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两下,二维码弹出来。
营业员不会觉得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他随意抬起机器,扫了一记,“嘀”一声,手机就出现了扣款成功的界面。
贺之昭扭头看人,郑重说:“成功了,真是方便!”
许添谊噎了噎,真不知该怎么捧场:“恭喜。”
结完账,他们一同坐到便利店的桌凳上,长条桌紧贴玻璃,玻璃外是铺天盖地的雨。
许添谊闷头吃自己那碗关东煮,余光里,看见身旁人正在小心翼翼拆脆脆鲨。手很大,但脆脆鲨很小一根,动作笨拙中充满反差。
他无声地观察着,就见贺之昭拆完,把这便宜威化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又露出一种很淡的,满足的笑容。
许添谊啼笑皆非,头一次知道这零食这么好吃。他故意问:“这个好吃,还是我做的饭好吃?”
“你做的饭最好吃。”贺之昭立刻答。
他妈的骗人的吧。许添谊这么想,但不以仇恨的目光盲目地与贺之昭对峙,又忍不住动摇,因为贺之昭说话的样子的确总是很真挚,如果不相信就像辜负了什么厚重的信任。
尤其是此刻说他烧的饭好吃,一脸真诚,眼巴巴的,就好像在等待什么反馈或表扬一样。
许秘书矜持道:“谢谢啊。”
贺之昭马上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认为自己这次的发挥不错,感到满意。
他要寻找到许添谊说不认识他的原因,届时需要有更清晰的表达,他还需要练习和准备。总之,不该在便利店,也不该在天花板漏水的一天。这恐怕并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