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中,年纪最大的男生是于晓桃的儿子,随母姓叫于子琛,今年刚上初中,虎背熊腰却戴了副眼镜,模样很蠢:“来个六,来个六……啊啊啊为什么!”
他回头看了眼走过来的许添谊,冷漠道:“没有空位了,别来。”
“切,我就看看。”许添谊不甘示弱瞪了他一眼,安静地盘腿坐在后面。
许添宝刚出生时,于子琛随母去医院探望,对着婴儿床里睡觉的小毛头说:“好丑啊,跟猴儿似的。”
那时,许添谊站在旁边听到这婴猴说,怒不可赦。尽管他比于子琛小了许多岁,轮体格也小了一圈,但毕竟是战神附体,天生骁勇善战,便趁大人们不备时,将于子琛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于子琛哭得和驴一样,两人因此结下了梁子。
此刻场上战局焦灼,于子琛执蓝棋,至今只顺利出去了一架飞机,往后三格,还有架绿飞机虎视眈眈。
绿色由许添谊的表姐操纵。轮到她,于子琛又像头挨揍的驴叫起来:“不要三!不要三!”
这刹那,在他身后的许添谊抿了抿嘴,与表姐同心同德。
骰子滚了两圈,在这块不大的塑料纸上停了下来,朝上的那一面三个点。
“吃了。”表姐干脆地挥挥手,“再见。”
许添谊用力抿嘴,差些笑出声,又听见背后许添宝在给大人们表演《种太阳》:“一个就够了,会结出许多的许多的太阳……”边唱边跳,很有童真氛围。
他隐去笑,瘪了瘪嘴,不能苟同歌词。给南极和北冰洋都送太阳,可能并不是件太好的事。
第7章 大人的真心话
因为晚上人才会到齐,中午按照惯常吃顿简餐。许添谊闷头喝馄饨汤,耳朵却始终竖着餐桌上,从时事政治谈到家长里短,总少不了拿孩子攀比成绩。而后终于听见于敏说他考了第一名的事情,像美梦成真,心跳快起来。
于晓桃很给面子地训斥于子琛,说:“你看看人家小谊,学习那么好,都不需要妈妈操心!”顿时,被褒奖者的嘴角勾起来,得意、自豪,许多褒义的情绪混合在一起。
“唉,他这一次第一名,也就是侥幸得到的,再考就考不到了。”于敏笑着言之凿凿道,“你们子琛高高帅帅,体育还那么好,那才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许添谊怎么好比?”
夸这个行不通,于晓桃转而夸起许添宝,说他那么小却落落大方,唱歌也好听,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这话得到许多人附和。被说进心里,于敏眉开眼笑。
许添谊的嘴角又被抹平了,嘴里的馄饨皮开始发酸。
吃过饭,吹着厅里的暖气,男眷都打起瞌睡。许添宝还在强制睡午觉的年纪,被要求去楼上卧房养精蓄锐。
出来玩,许添宝当然不想遵命,拒绝道:“我很精神的,我不睡。”
不过在这件事上,老一辈都站在了同一战线:“去睡一觉,不然你到晚上肯定会累的。”
“许添谊,你陪着弟弟一起睡。”于敏吩咐。于是于晓桃出面,牵着不情不愿的许添宝上了楼,把卧室的空调打开,然后留兄弟二人独处。
没了大人,许添宝立刻原形毕露:“我才不要睡!”
许添谊不好讲是许添宝先讨厌他或是反之,也可能就是天生不合两看相厌。
他冷着脸:“睡觉!不然我告诉妈妈。”
在许添宝的抗议声中,他把宝的外套和裤子利落扒了,再工整叠好放到旁边。总之虽然关系不融洽,但许添谊认为该他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这是两码事。
许添宝看他动作,以为他真的要遵母命同床共枕,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我也不要和你一起睡!”
许添谊嘴上绝对不认输,他回瞪了眼:“谁要和你午觉!”他只和好朋友一起睡。
床旁边安了个沙发,许添谊靠过去,过了会又躺下,面朝沙发背蜷缩起来。
这一觉睡醒,浑身发热,脸也被热空调蒸出红粉底色。许添谊看钟,睡了三刻钟,又侧头看床上的许添宝,原本说不要睡的人现在睡得正酣。
许添谊睡得嘴巴干,想趁床上人还睡着去楼下找点水喝。打开房门,空气转瞬变凉了些,楼下嘈杂的打麻将声音也跟着传了上来。
他困意未消,迷迷糊糊,刚准备踏上第一级阶梯,听见于敏的声音:“唉,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