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岭上,燕澜正围着篝火打坐休息,腰间铃铛传来异样。
燕澜从匣子里取出纸张,看罢之后,旋即起身走到树下,半蹲在狐狸身边:“小酒。”
柳藏酒刚睁开惺忪的眼,再次被吓的边跳边炸毛。
他变回人形,指着燕澜怒斥:“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
大半夜带着面具吓他,还是这样丑陋可怕的獠牙面具。
从白天到现在,他被吓醒三回!
燕澜站起身:“阿拂遇见了你三姐。”
“你不要给我打岔……”柳藏酒质问到一半,呆愣住,“我三姐?”
燕澜将手里的纸张递过去。
柳藏酒赶紧拽过去,越看手越颤。
看完之后,柳藏酒立刻拉着燕澜的衣袖:“你快回信问问她们在那里,我现在就过去!”
燕澜按照柳藏酒说的回复,扔进同归里。
姜拂衣回复:“暮夫人说不行,怕小酒在暮前辈面前露馅。”
柳藏酒惊喜过后,又升起了愤怒:“问她为什么要怕暮西辞?人仙中境是很厉害,但我打不过他,二哥难道也打不过吗?更不要说大哥,杀他都不用提刀。”
燕澜看向他,如此说来他二哥至少人仙中境,大哥更高。
难怪能抵挡住夜枭谷。
燕澜没按照他说的问,写道:“你二人说话是否方便?”
姜拂衣回复:“方便,我们在洞内,暮前辈和刑刀在洞外。”
燕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两张黄符,将其中一张放入同归,并附说明:“取出来,拿在手中。”
等确定姜拂衣取走了匣子里的黄符,他才朝前方扔出自己手中那张。
燕澜左手负于后腰,右手于胸前掐起一个手诀:“暗之魅灵,听吾号令,万象化虚,虚而化实,现!”
……
姜拂衣突然感觉花丝狂舞,她心尖一颤。
确定只是身边的花丝在扭动,又放下心来,料想是手中这传音符引动的。
原来一张传音符,竟能造成这样大的灵气波动。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传音符。
手中那道符飞到半空,忽然散成大量及其微小的颗粒,那些颗粒有序涌动,逐渐凝结出了形状,现出了柳藏酒和燕澜的模样。
不算特别清晰,但燕澜兽骨面具上的纹路,至少都能显现出来。
姜拂衣惊讶,且他俩也能看到她和柳寒妆。
因为柳藏酒的眼睛红了,望向柳寒妆:“三姐,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柳寒妆吃惊过后,被这一声“三姐”又给喊出了眼泪:“都怪大哥那个狗娘养的,害你吃这么多苦。”
这句“狗娘养的”,实在不符合她眼下脆弱的状态,姜拂衣忍不住看她一眼。
柳藏酒哪管这些,带着浓浓的鼻音:“那些都是小事,只要你还活着,什么都值得。但是你怎么瘦成这样?瞧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你落在暮西辞手中,他是不是虐待你了?”
最后这句话,听出他的咬牙切齿,随时准备来和暮西辞拼命。
柳寒妆没答,看向了燕澜:“这位便是巫族少君?”
燕澜操控这显影对符会消耗他不少灵力,一是嫌写字太慢,让他姐弟俩当面说清楚。
二是想瞧瞧姜拂衣有没有被刑刀所伤。
见她安然无恙之后,燕澜便专心操控,没打算说话,但柳寒妆从姐弟重逢之中忽然转向他,像是有话和他说。
且她目光之中的期盼,燕澜再熟悉不过。
那些找上万象巫求办事的人,都是类似的眼神。
心知大麻烦来了,燕澜依然接下她的话:“正是,不知暮夫人有何指教?”
柳寒妆道:“那你一定知道五浊恶世吧。”
燕澜微微怔,五浊恶世是巫族的秘密,她怎么知道?
他联想到什么:“暮夫人是怀疑……”
柳寒妆指骨攥的泛白,脸色半分血色也没有:“我能说吗?”
意思是当着姜拂衣和柳藏酒的面,她能不能说。
燕澜沉默。
柳藏酒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说暮西辞,怎么说起五浊恶世了?是《悲华经》里提过的,劫浊、众生浊、命浊、烦恼浊、见浊?”
姜拂衣想到魔鬼沼里,那只曾与自己对视过的猩红“眼睛”。
燕澜说,那是“怪物”世界的大门。
那个世界,莫非就是五浊恶世?
事关“怪物”,姜拂衣警觉起来,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事情和柳寒妆有关,又是柳藏酒的姐姐,燕澜觉得这事儿瞒不住他俩,说道:“暮夫人但说无妨。”
柳寒妆这才道:“我怀疑暮西辞是从五浊恶世里逃出来的怪物,一个能排进甲级的怪物。不,不是暮西辞。真正的暮西辞早就已经死了。”
……
二十二年前,柳寒妆在修罗海市经营药材铺。
一个名叫暮西辞的年轻男人找上了门,他所得的怪病,柳寒妆知道该怎样治疗,只是需要的药引非常难得,是青煞兽的尖角血。
青煞兽少见,柳寒妆只知道御风阁的禁地有一头。
且这尖角血仅有一滴,流出之后几个瞬息便会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