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萧谙是极不愿出宫的,季珩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生拖硬拽,总算是把小皇帝拐出了宫。
两人偷溜出宫,并肩走在大街上,正赶上早集还有些没收的摊子,于是二人寻了处吃了碗汤面。
萧谙先是端起碗灌了一大口面汤,等他在太阳下吃完一整碗热气腾腾的面,额上碎发已湿透了,整个人瞧着恢复了不少生气。
他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笑眯眯的人,不由生出几分好奇的心思来,问道:“阿珩,接下来打算带我去哪里?”
“谙哥随我来就是了,我早备好了去处。”
见季珩神神秘秘的,萧谙也不好再问,于是随着他一路前行。
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终于在一处练武场前停下了。萧谙看着深红的牌匾不由有些无奈地笑了:“阿珩,你若是想比试,宫内也有武场啊。”
季珩却摇着头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谙,一句话只说一半:“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练武……”
待萧谙随着季珩一同进了练武场,他才知道,这练武场别有洞天,里面的场地远比萧谙想象的大,不仅囊括了武举各个项目的操练场所、用饭的厅堂,甚至还有可供休歇的场地,若是练武累了,便可以进去简单冲凉小坐一会。
这是上京最大的练武场,这个时辰场内已有不少青年武人,其中不乏武学世家的子弟。季珩一踏进练武场,便有不少人迅速围了过来,亲热地唤着他:“季公子来啦!今日怎么来晚了些……”
有一人见了季珩身边的生面孔,问道:“小季,你身边这位可是你的友伴?”
“正是,在下……竹安,是来与季公子见见世面的。”
萧谙在背后用手肘轻轻顶了一下季珩,示意他千万别说漏馅了。
季珩长臂一伸,百般亲昵地搭在萧谙的肩头,做足了要罩着这位的派头:“这位竹安公子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今日带来给你们瞧瞧。各位若是看得起季某,便也要像待我一般待他才好!”
练武场大多都是准备参加武举的人,都是从小习武,性情大多豁达奔放、不拘小节,很快便与这位竹安公子熟络起来。
萧谙被大家拥在其中,结识了多位武生,他一整个上午都在随着他们一起比马射箭,在这秋末冬初的日子里竟也出了一身热汗,无比畅快地大笑起来,一扫往日阴霾。
在与这些人的交谈中,萧谙了解到他们对于重开武举都有热切的期盼,毕竟在大衍历史的舞台上,还未有一朝会如此重视武人。
这也意味着大衍即将迎来一个武力强盛的时代,而这必能使侵扰边关数年的异族们俯首称臣,不可谓不大快人心。
与这些年轻人待在一处,萧谙觉得身体里也似有热血翻滚,他也在期盼着能真正亲眼看着大衍将异族远驱边境,使其俯首称臣,再不敢轻举妄动。一直以来,他都有怀揣着一个梦一个大衍盛世,四方来朝的梦。
萧谙坐在角落里有些出神,直到季珩也走过来,一掀袍子坐在了他的身侧。季珩挑了挑眉,小声地与他说道:“谙哥,信我的准没错,你看这趟出来值了吧?”
他挨得萧谙紧紧的,身上带着一种少年人的热意:
“你呢,也别再愁眉不展的了!看看这些武生,这不就是大衍的未来吗?武举之后,他们便能得到将职,远调边关,为陛下镇守边疆。而且,他们也会成为清流中的新鲜血液,成为陛下的贴己人,不久之后,我们便有与权臣党派一争的能力了。”
萧谙静静盯着自己掌心的纹路,半晌点了点头。
季珩对未来之业胸有成竹,对着萧谙立下誓言:“也不只是朝堂之上,我知道你在为边关之事烦忧。武举若是顺利结束,相信过不了几年,谙哥便可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铁骑了……”
“到了那时候,你未完的梦想,自有我们替你完成,未曾抵达的地方,自有我们替你收复山河。”
萧谙也被感染了,他道:“当真?那我岂不是只需安坐,等着季小将军凯旋便好了?”
季珩也粲然一笑,意气风发地道:“到时候,我要你亲迎十里外,为我接风洗尘!”
…………
自从在聚星阁与亲信见面,要他们考虑能平定西郡的人选后,徐京墨便在家中看了不少密信,最终有一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便是曾与他的老友陈鸿封。
沈霜沐写道,此人是镇西大将军麾下一员猛将,曾在禾水关大败西域诸国,仅率三千骑兵对阵敌方两万兵力,在如此夸张的人数差异之下,不仅没有折损多少士兵,还大获全胜,将人直接赶回了老家。
陈鸿封本可借此一战成名,论功行赏,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被调任倒了镇西大将军麾下,从此籍籍无名。今年是因为在西疆立了大功,才有机会随大将军回京述职的。
首先此人有勇有谋,又有与异族交战的经验,自然符合领兵上阵的条件。其次,他与徐京墨多年前便相识,不日便进京述职,若是徐京墨亲自出面,拉拢陈鸿封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也会大些。
至于这第三么,便是陈鸿封似乎在边关饱受挫折,将职也着实低了些……这样的人,总比那些志得意满的将军们要更好拿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