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京墨是知道自己的毛病的,他若是真的喝醉了,就会乱说胡话,有时还会做一些奇怪的举动,正因如此,在做了丞相后他都在尽量克制自己例如宴席上喝的酒从不会超出他的酒量,例如在快要醉倒之时他都会装睡,借此来避免自己真的喝醉后露出丑态。
然而昨天他心情烦闷,再加上沈霜沐那两坛酒确实后劲十足,他是真真切切地醉了。最让徐京墨担心的,就是他在醒来后不会记得自己酒醉时做的事情,他对昨夜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到床上的都记不得了。
“主子,昨夜陛下来了。”容音耸了耸肩,走去一旁给徐京墨沏茶,“你一夜都和他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不清楚。”
“萧谙?”徐京墨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他总来捣什么乱啊?”
“陛下还说了,今日主子就不必上朝去了,好好在府中养着吧。”
徐京墨感觉头又晕了些,他烦躁地道:“就别再提他了……,容音,你就别再给我泡茶了,我说了我不爱喝那苦叶子水!”
“我给你加了点蜜。我听人说,多喝些茶养身,还可以降火消暑,你也多少喝一点吧。”容音将茶水推到徐京墨面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主子,今日贺春楼的王掌柜来了,说是要将上个月的账本送来给你瞧瞧,还说有事要与主子商议。”
“他人呢?”
“还在前厅候着呢。主子要见他吗?我去唤他进来。”
徐京墨摇了摇头,道:“不急,让他再等一会儿,我先梳洗一番再说。”
待容音服侍着徐京墨梳洗完毕,王掌柜已喝到第四壶茶了,茶汤颜色都淡得几不可见。王掌柜进来,将账本原样呈上,在徐京墨坐下随手翻看时,王掌柜在一旁说道:“相爷,有一笔账我不晓得该如何记,所以特地来问问您。”
“什么?”
“前天晚上,有两位贵客驾临贺春楼,用的是天字一号间,点了一席名酒贵菜,据说是庆生用。小厮看出两位都不是凡人,不敢乱来,叫我去偷偷瞧了一眼。我从门缝里望进去,认出来那是……”
徐京墨支着头,有些不耐烦地道:“要说便说,你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是当今圣上和季将军家的季小公子。”
徐京墨翻看账本的手停下了。
前天?晚上?
也就是说萧谙是给季珩庆生,顺道拐来他府上的?还恰好碰上了他的雨露期?
好一个顺道。
徐京墨冷笑两声,回道:“我知晓了。”
不知为何,他的心间骤然升起一股火意。
第十章 不夜
没过几日,徐府上又来了个令徐京墨头疼的人,那就是他的表弟,贺文程。
贺文程一进徐府,便哭丧着脸直奔内院,找到徐京墨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弄得徐京墨很是烦躁。徐京墨将笔丢进涮筒中,不耐地道:“这回你又闯什么祸了?”
“表兄,你可要帮帮我啊!”贺文程跪在徐京墨脚边,抽了抽鼻子,费力地挤出了两点泪来,“这回可真不是我先惹的祸。约莫是在两月前,我在酒楼里认识了一个姑娘,她生得楚楚动人,又一副愁容,我就去关切了一下她。”
徐京墨冷笑着想,果然如此贺文程永远是个靠下半身想事的蠢货,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他都忍不住要勾搭调戏一番,若是要贺文程不好女色,那根本就是煎水作冰。
“她说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我见她实在可怜,便生了收留之心,带她回了我的府邸。此女子温柔多才,与我好了一段时间,可没承想,前几天有人带着家兵找上门来,说是要寻回家妾。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竟然是卫尉卿李大人家中逃出来的妾室。”
徐京墨一听,顿时火上心头,厉声斥责贺文程:“你都做了什么混账事,还不速速将他人妾室送还!你可真是……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表弟,这下你闹出这样的丑事,可真是将我的脸面也丢光了!”
“不是的,表兄,你听我讲,那女子先前从未与我说过是他人妾室,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我还以为她是哪个大户人家逃出来的小姐。直到李大人找上门来,经我再三询问,她才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她说她叫宛娘,原是个采莲女,来京中探亲时偶然被李大人看中,李大人对她生了不一样的心思,便强行将她从家中‘买’来。
“李大人与宛娘年岁差了几轮,年纪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她又怎么会喜欢呢?再加上李大人喜欢在床榻之间玩些手段,常常将宛娘凌虐得浑身是伤……府中的大夫人也不喜欢她,侮辱谩骂成了家常便饭。她不堪重负,终于在某天趁他们不备,从府中逃了出来,也正是在宛娘逃出来那日,与我在酒楼中相遇。”
徐京墨抿了抿唇,沉声问:“之后呢?你就和她郎情妾意,互诉衷肠了?”
“没有。”贺文程的面色忽然黯淡下来,他自嘲一般地笑了两声,“我将她交给李大人了。”
徐京墨眉头紧蹙:“玩够了,所以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