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受了双份的欺瞒,今日本就是带着气来的,刚才在院子里又遭了一惊,大概率是碍于其他人在场才不好教训儿子。此时她只和喻老师聊天,却不理会儿子,已可见端倪。搞不好等喻老师离开之后,这双份的教诲都得由自己顶着。
初澄此时坐在一边就好像是在等候发落,心有不安,却避无可避。
终于,窗外的天色渐暗,喻老师准备起身告辞。
趁着那人靠向床边,初澄伸出手悄悄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喻司亭察觉到自己背后突然多了道拉扯的力度,身形一顿。
面前的金教授典雅自持,身后却有人暗自搞小动作。这对母子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啊。
与身后的力气僵持不下时,喻司亭想起了初先生的六卷书。
老爷子是位慈父,即便“小太阳”从小就没那么省心,也从未动过怒,反而会纵着他的离经叛道,写成文字与人津津乐道。
如果家中再没有个厉害的角色,那小初公子可真是没收没管,非上房揭瓦不可。他的唯一克星大概就是眼前的金教授。
所以,这是在求救了。
喻司亭不动声色地从“黑手”中揪出自己已经被攥出褶的衣角,转回去朝他微笑:“明天学校上班我就不来了,你好好休息。阿姨担心你,远道过来,你们多说说话。”
初澄:“……”
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喻司亭看着某病号强颜欢笑的样子,继续开口:“班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也不用急着回去,身体更重要。”
“好~”初澄认了命,不再奢求任何人能救自己于水火,只希望一会儿金教授能看在自己还生病的份上,少口伐他两句。
喻司亭的脚步已经迈向病房门的方向,忽然又顿了顿,转向初母,询问道:“金教授临时来亭州,有落脚的地方吗?初老师的房子好像离这里太远了些。”
初母回应:“他舅舅已经帮我预定了酒店,应该就在这儿附近。”
“那我顺路送您过去吧。”喻司亭继续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您对这里不熟悉,初老师又行动不便,我理应替他安置。”
金教授停了停,没有立刻回答。
刚刚这两个年轻人就在面前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涉,她又怎么会看不见,猜不透。
无非就是家里那个做事没章法的小子明知自己要挨骂,还找了人护着。只是这个帮手近日来不辞辛劳地帮忙,身为长辈,实在没办法不给他这份薄面。
金教授最终还是没有驳去好意,一同起了身:“那就又要劳烦你了。”
“哪里。”喻司亭朝着她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好好休息,别再让人为你操心了。”金教授离开前,看向儿子,给他留下一道“下不为例”的眼神。
*
[安顿下了。]
[家里管得严还这么肆意妄为。]
喻老师送走金教授的半个小时后,初澄的手机收到了新的通知。
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初澄实在忍不住好奇,打字询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司亭:什么“什么时候”?]
初澄稍作提醒。
[你刚才把我妈叫成“金教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过她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