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海一愣。
姜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我能。”
靳若海没料到他真的会许下承诺,眼睛里掠过惊讶,定定盯着他看,半晌之后摇了摇头,说:“少年心性,想一出是一出,孩子,我等你后悔。”
没什么好说的了,靳非泽不在这里,姜也想告辞了。他还没来得及走,一个护士领着一个人走过来说:“靳先生,你女儿来看你了。”
“女儿?”靳若海疑惑地转过头,“我没有女儿,是不是搞错了……”
话还没说完,滞在了他嘴边。护士站到一边,露出她身后的高挑少女。那女孩儿极高的个子,体格挺秀,笑起来的时候眼梢上挑,又长又媚。病房里没开灯,夕阳越过玻璃窗,“她”就站在那耀眼的金黄光圈里,精致的眉眼没有死角,殷红的唇艳如火焰。尤其一身粉色短裙,下面穿着白丝袜的长腿笔直修长,亭亭玉立在这乱哄哄的急诊病房里,一朵娇花似的惹人注目。
“没搞错啊,”护士说,“靳美美,不是你女儿吗?”
靳若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姜也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这是谁,听见名字才反应过来,心中似有洪流奔过,微微睁大双眼。靳非泽没有易容,只是戴了长发涂了个口红。应该缩了骨,身高矮了不少,但放在女孩儿里也是极高挑的个子了。
“咦,小也也在这儿。”靳非泽挽住姜也手臂,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也来看爸爸呀?”
这家伙不知道打哪儿学的变声,声音又细又甜,活脱脱是个少女了。
姜也:“……”
靳非泽又笑眯眯地转头问靳若海,“爸爸,我来探望你,你高兴吗?”
靳若海瞪着他,脸皮放在锅里蒸似的,慢慢涨红。
“好漂亮的大闺女,”邻床的大爷赞叹道,“这是你女儿女婿?啧啧啧,多俊,金童玉女,般配!老弟弟,你有福啊!”
靳若海牙齿咬得咯咯响,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姜也眼睛一瞥,看见他的血压蹭蹭往上涨,便挪了挪步子,悄无声息地挡住显示屏。
靳非泽弯下腰,在靳若海耳畔低声问:“爸爸,我真想知道,操男人是什么感觉呢?”
一提起这茬,靳若海就想起那天的耻辱,目眦欲裂,拳头握得格楞格愣响。
“怎么不说话?”靳非泽笑着问,“还是说,您是被操的那个?”
“孽子,滚!!!”
靳若海暴喝而起,猛地把靳非泽推开。姜也站在后头,下意识接住靳非泽,把他抱了满怀。靳若海满脸通红,生命监测仪发出报警声,血压不知道时候飙到了180。护士发出惊呼,刚刚姜也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检测仪,她才没发现异常。靳若海站起来没多久,瞪着眼睛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病房护士全围了过来,把家属都赶了出去,连忙拉起围帘抢救。
姜也和靳非泽在外面等,眼见几个医生火急火燎赶过来,又推着靳若海的病床跑向手术室。有个医生告诉他们靳若海脑溢血了,要他们签病危通知书,靳非泽笑眯眯把通知书签了,说:“医生,能不救就不要救,我们家里很穷,没钱呢。”
医生不知所措地呆了一会儿,确认了三遍是否要继续抢救,靳非泽三次都是不要救。这医生还特地问了嘴保镖,说这个是不是靳若海的女儿。保镖看了眼靳非泽,表情十分复杂,缓慢地点了点头。后来这医生打电话问了老太爷,还是继续抢救了。最后结果是靳若海成了植物人,进了ICU。
医生说:“抱歉,我们尽力了。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恐怕挺不过九个月,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靳非泽笑吟吟地说:“太好了,我要穿公主裙去参加他的葬礼。”
医生:“……”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深夜。姜也万万没有想到,靳非泽能通过气死靳若海的办法达到目的。没人知道靳非泽说了什么,外人看来他不过是穿了女装过来探望生病的老爸而已,学院也不能因此拘禁靳非泽。
事情告一段落,姜也本来想带靳非泽回家,靳非泽却乜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自己走了。好一会儿姜也才想起来,他大概还在生早上的气。高叔打电话给姜也,问要不要派车来接他们,姜也说不用。就算派了车来,按照靳非泽我行我素的性格,也不见得会乖乖回去。
出了医院,一段长长的上坡路。靳非泽脱了高跟鞋,赤着脚在前面走,姜也远远跟在后面。夜色黑而深远,夏夜的风有些凉意。霓虹灯在闪烁,高楼的玻璃反射迷离的光,车灯挨挨挤挤,像许许多多眼睛分秒不停地眨呀眨。这世界光怪陆离,他们好像行走在神明离奇的梦境里。
靳非泽丢了高跟鞋,姜也在后面捡回来。靳非泽又卸了耳环,姜也也捡回来。他一路丢首饰,姜也一路捡,发卡、手环、丝袜,都塞进自己的背包。
前面是个拐角,靳非泽转过去没了影儿。姜也快走几步,没看见靳非泽。姜也皱了皱眉,四处寻觅,发现人在胡同里,被一个小流氓拦住了去路。
“美女,”小流氓说,“这么晚一个人?哥陪你玩玩儿?”
“好啊。”靳非泽的笑容像副面具,“玩什么呢?躲猫猫可以吗,你藏起来,我来找,被找到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