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次飞行平稳,宋斯宁吃了东西,又被祁方焱用手捂着肚子,胃里暖暖的,没有那么难受了,还靠着祁方焱肩上睡了一觉。
下飞机的时候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落地的是一个小机场。
到了这个时间,机场里几乎没什么人了,祁方焱和宋斯宁出了机场,寒风一下吹了过来。
一月的加拿大正是冷的时候,零下十度左右,尤其是晚上,那一道道的寒风像是能将人杀死的刀子,机场外面寂寥无人,空荡荡的只能看见一片荒野,连出租车都很难打到。
祁方焱就近在机场附近找了一个酒店,带着宋斯宁住了下去。
酒店里并不大,单人间大概是四十平方米,宋斯宁颠簸了一路,早已经累的筋疲力竭,腰酸腿疼,胃也隐隐作痛。
一进房间,祁方焱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他先将宋斯宁扶到床上坐好,又转过身进洗手间里用浴巾浸泡热水。
等到一切都处理好,他拿着滚烫的浴巾走出来,用毛巾包裹住宋斯宁的脚给他暖着。
宋斯宁的脚冰凉,因为久坐而肿胀发白,就连圆润红嫩的脚指甲都失了血色,有些发乌。
宋斯宁坐在床边,祁方焱就蹲在他身前。
毛巾有些烫,很舒服,暖气顺着宋斯宁的皮肤进入他的骨缝里,一下就暖化了他身体的寒冰。
这里不比家里,设施简陋,连水盆都没有,祁方焱只能一趟趟的走进洗手间里,将冷了浴巾冲热,一次次蹲在宋斯宁身前给他暖着脚。
就这样来回七八趟,宋斯宁的脚终于消肿了,脚背烫的微微发红,脚指头也映着粉,看起来好多了。
祁方焱这才松下了紧绷的肩膀,仰起头问宋斯宁:“好点了吗?”
房间里的灯光很亮,宋斯宁看见了祁方焱左脸的那块伤势。
已经过去了一周多了,他不知道祁方焱当时被祁军打成了什么样了,即便是一周过去了,脸上的伤势还是没有消。
宋斯宁抬起手指,轻轻的触碰在祁方焱的脸上。
他的手指纤细微凉,轻柔的像是一阵风落在了祁方焱的脸上,目光恍惚的望着祁方焱,似乎有话要对祁方焱说。
最后宋斯宁咬了咬唇,轻声的问祁方焱:“祁方焱,我是不是很麻烦.......”
祁方焱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之前的宋斯宁从来不会问这样问题。
他是千娇万贵的宋家小少爷,只高傲的会命令祁方焱,不可以嫌弃他麻烦,不可以不宠着他,不可以不哄着他,要时时刻刻爱着他。
可能因为来到了加拿大,身后没有了家庭,他四面楚歌,如同风雪中孤零零屹立的树,周围再也没有其他的依靠,所以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祁方焱垂下了眼睛,将手里毛巾捂在宋斯宁腿上的伤口上说:“不麻烦。”
宋斯宁垂下眼睛,又说:“如果不是我身体这么差,如果我身体要好一些,可能你就不会那么累了......”
这一路上,连宋斯宁都觉得自己很麻烦。
他和祁方焱同龄,就算他没有祁方焱那样强壮的身体,可哪怕他是个普通人,也不会因为二十个小时行程就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他看遍了整个机场,就算是几岁的孩子都不会像他这样,又是吐又是胃疼又是腰疼又是腿疼,总之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区区坐了一趟飞机,就难受的快要死了。
十八岁的年纪,本应该是最健康最青春的时候,可是他却一身的病。
像是个拖累......
祁方焱沉默了几秒,低声说:“没有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会爱人。”
房间里挂着一个欧式闹钟,秒针每走一下就发出一声硌哒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