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画选修课一学期有48课时,分到每周就是两节90分钟的大课,每45分钟会休息十分钟。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连模特台上的摩川也放下手中翻阅的书籍,揉着后颈转了转脖子。
“柏胤,走,抽一根去。”相熟的同学朝我示意,并着两指,做了个抽烟的姿势。
我放下画笔,起身时,又看了眼摩川。
他拿起地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到唇边,忽然顿住,拿开一点,盯着手里的杯子看了半晌,又把它放下了。
“走吧。”我移开视线,与自己班的几个同学去了外面。
直到上课铃响我们才往回走,几个人慢悠悠晃回教室,刚到后门就见摩川从里头冲出来。油画教室在一楼,护栏外对着绿化带。他趴到护栏上,五指在咽喉与锁骨处抓出一道道红痕,边吐边咳,整个人显得痛苦又狼狈。
我不由自主朝他迈了一步。
而这时,郑老师与几个同学纷纷从教室里赶出来,关心地聚拢到对方身边。
“怎么了这是?”
“摩川你没事吧?”
“是不是呛到了?我看他喝了口水就这样了……”
水?
想到某种可能,我调转脚步走进教室,看到倒在地上的保温杯,拿起来往里扫了眼,神色一凛,将里头的东西倒到了地上。
“啊,这什么啊?”有女生惊呼。
和水一同倒出来的是一块肉,一块泛着血丝的生牛肉。兴许是在热水里泡得太久,表面已经微微发白,但只是静置一会儿,鲜红的血水就从肉块里丝丝缕缕冒了出来。
摩川是言官的继任者,从小不食荤腥,连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都是从来只吃蔬菜和鸡蛋,这肉用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是他自己放的。
“谁做的?”我沉着脸,教室里一个个面孔扫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有些凝滞,但谁也没站出来。
“没人承认是吧?”我拿了自己的水,又抽了几张纸巾,包住地上那块肉后,转身往外走。
身体一时受不了冲击而产生的呕吐已经止住了,只是摩川的脸色仍然不好,眼尾泛红,唇也没了颜色。
“老师,有人往摩川的水杯里丢了这东西。”我摊开掌心,让郑老师看。
“这……”郑老师眉头一下皱起来。
“你还走不走得动?我带你去看医生。”我将手里的矿泉水给到摩川,让他漱口,“看完医生咱们就报警。”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学校一般都不希望学生闹大,所以郑老师一听我要报警,马上下意识地劝阻。
“柏胤你先别冲动,同学间的恶作剧而已,没有这么严重的。你交给老师,老师会给摩川一个交代的,你放心吧。”
“恶作剧?他今天敢丢肉,明天就敢投毒。老师,出了人命你付得起责任吗?”我质问对方。
郑老师堂堂一首都大学艺术系教授,走哪儿都是备受尊敬与恭维的存在,骤然被我这样不留情面地呛声,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凑什么热闹?摩川,你跟老师去趟办公室,这事咱们慢慢沟通。”
一时,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摩川身上。他对着矿泉水瓶,缓缓喝下半瓶水,垂眸思索良久,没有言语。
捏紧手里的纸巾,我被他的沉默搞得心浮气躁,忍不住催促。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那时候就觉得我好心好意为他出头,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他竟然还要犹豫,心里又气又急,说出来的话都不能深思为什么他不走我就要走?我好好的课不上我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