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师话锋一转,眼底却是泄出了一些杀毕露的寒芒,望向他时却仍是一副得道高人的做派。
“纪先生,那阴魂如此看重你,才会在你身上留下一缕如此珍贵的阴气。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再让你回到凶险之地。只要你配合我们做最后一件事,你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安全和自由了。”
纪轻冉心惊胆战,他轻声问道,“什么事?”
“时不可待不再来,我既然在此处布置下了阵法,就一定有将那厉鬼逼迫到阵眼里完全击灭的把握。只是您身上的那缕阴气,能过为我们所做之事再添上一层保险
你安静地呆在阵眼那里,诱使那厉鬼前来!那子午罡气对活人无害,对阴魂却是最痛苦不过的猛火烧身!等它一到,我就立刻发动阵法!”
黄昏的灯光照在周天师阴气森森的面孔上,纪轻冉被吓得倒退了两步,这一刻,他觉得他面前的周天师比顾承执还像一个真正的鬼怪。
纪轻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周天师心意已决,老人不过一招,他身边的保安就看似护送,实则挟制地将他从楼上一直送到了周天师指定的地点。
平淡而被清理干净,不见丝毫火后废墟的空旷大地上,杂草只有稀疏的几根,靠近肉眼能望到的林边,铁栅栏围起的一圈如同围困着猛兽的捕猎场。
来往的施工工人动作静谧无声,里拿着如同灼红金块一般的东西,几乎悄然无声地在一个个不规整却有着特定韵律的坑洞掩埋着。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走进了这片大地后,纪轻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一种心烦气躁的感觉攫取着他的心神,而在这片空旷大地的正央,也就是两名保安护送他去的地方,是栋靠得极近的层小楼。
那楼房是新建出来的,在这空旷沙地上,无论是古红的颜色还是那颇具古代气息的雕窗,都格格不入地透着一股烟雨江南一般的意味。
那大概就是周天师所说的阵眼。
知道在两名安保的看护下,他逃跑无望,纪轻冉只能忍着心的焦急,耐心地观察起了周边的环境。
从没有一刻,他有过像现在这般坐卧不宁的焦躁。
周天师口说的把握到底是什么?这一世他的到来会不会不仅没拯救到顾承执,反而让顾承执置身于更加危险的境地?
纪轻冉心焦躁,然而等到他被两名安保人推进那间房子时,他不禁愣在原地。
大厅里干净得不染微尘,却是透着一股腐朽得被烧焦一般的难闻的气息,那些气息是从一箱箱上锁的古红色木箱里透出来的。
纪轻冉心陡然涌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他突然不后悔被押到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是来到这里,他也不会知道周天师口里的“把握”竟然是这个。
“这些,这些东西是什么?”
保安是先前押送他的两人,刚刚在他和周天师的谈话,一直守在门外,没有听到过于密的内容,此刻听周天师的命令看管他,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老实答道。
“这是先夫人的遗物,最后抢救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那这栋楼,也是按照顾夫人的住所建的吗?”
另一个有些微胖的保安脸上露出了有些可惜和缅怀的神色,他照实说道,”先夫人的住所比这栋要好看得多,这栋是赶工建的,先夫人种的那些花草,生前精心修剪的那些园林花艺都烧没了。”
“我能看看这些东西吗?”
纪轻冉恍惚地问道,两个保安是来看管他,不让他从这座房里走脱的,此时为难地互看了一眼,忍不住劝道,“您别为难我们了,那些都是死人的东西,晦……”
然而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不知怎的,保安就感觉到了脖颈一阵冷得刺骨的寒风吹过。
纪轻冉蹲下身子,他打开了那些陈旧却摸着极为光滑的古红箱。
难闻的气息更加猛烈地传来,然而箱子里一件件掐腰合体,针线细密,剪裁成熟温柔的旗袍,都能透出原主人清雅大方的审美。
隔着这些衣服,纪轻冉都能感觉到,顾承执的母亲,是一个多么温柔的女人。
周天师所说的把握,就是要用顾母留下的遗物,再去威胁死在了顾母旧居的顾承执吗?
纪轻冉一阵恍惚,作为和顾承执相伴了整整五年的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哪怕顾承执知道了这里有着生杀之险,可如果周天师用他母亲的遗物作为威胁,无论如何,顾承执一定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