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南风灵根难得,可是萧家还有更多的子孙需要修行,怎么能集全家之力供一个半废人?更何况萧南风体内的火毒就算拔除了,被侵蚀的灵根也无法恢复成先前的模样。

萧南风,就这样被萧家人放弃了。萧家人找了个由头,将他送到了佛宗,希望能靠佛宗的心法度化火毒,让萧南风活下去。

池砚愣了一下:“佛宗?我们浮生界有佛宗吗?”

舒子清点了点头:“曾经有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佛宗在天泉和慕仙州到达鼎盛,随处可见寺庙。”只是后来,佛宗逐渐消亡,近些年已经不见踪影了。

池砚轻轻拽了拽无栖的袖子:“萧南风是不是在佛宗里面过得不好?”

舒子清闻言微微颔首:“都说佛陀慈悲,怜悯苍生万物。萧家人送萧南风去佛宗,也是想要给他留一线生机。然而佛宗里面不是所有人都是佛子,萧南风在佛宗,生活得不好。”

一个被烧灼得面目全非的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时间长了就算方丈不说什么,下面的小沙弥也看不过去了。萧南风在佛宗过得很不好,他身上的伤口得不到足够的灵药,总是不断地溃烂。小沙弥欺负他,连饭都不让他吃饱,在如此恶劣的欺压下,萧南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生活了好几年。

最后要不是苏栖发现了萧南风身上被施虐的痕迹,萧南风也不知道要在佛宗受多少罪。

池砚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了无栖:“是苏栖把萧南风从佛宗带出来的呀。”

舒子清抬手摸了摸池砚的脑袋:“你这孩子,总是问无栖做什么?老一辈的事,他哪里知道?你别打岔,好好听我说。后来啊,阿栖就把萧南风带出了佛宗,安置在了千秋宗。”

随着舒子清怀念的声音响起,无栖脑海中闪现出一道消瘦的身形。骨瘦嶙峋状若骷髅的萧南风伸出扭曲的手握住了苏栖的衣袖,眼眶中滚出了两行清泪:“我这一生光明磊落,从没做过坏事,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折磨和践踏?天大地大,为什么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阿栖,我好恨,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他们的麻木不仁,恨他们欺善怕恶的嘴脸,恨这不开眼的天道!”

萧南风泣血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无栖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怎么安慰他的了。直到现在他才惊觉,那股恨意一直盘踞在萧南风的心头,最终将热血赤诚的萧大哥变成了不问天冷血无情的圣主。

舒子清不知无栖在想什么,他慢悠悠地回忆着过去的时光:“出了佛宗,萧南风就舍弃了之前的名字,改了现在的道号。阿栖将他安置在他自己的山头上,亲力亲为照顾他。在阿栖的细心照顾下,逍遥子亏空的身体才逐渐有了起色。”

“那时候的阿栖最头疼的事就是给逍遥子去除火毒,他虽然是掌门亲传,可是千秋宗穷啊。为了能早日去除萧南风身上的残毒,阿栖日夜修行拼命做任务找灵植,他花了一甲子的时间,才让逍遥子免于被火毒侵蚀之苦。”

池砚幽幽瞅了无栖一眼,凉飕飕地说道:“确实是苏栖尊者会做出来的事……后来呢?逍遥子为什么没留在千秋宗?”对逍遥子有了意见的池砚阴阳怪气道:“由此可见逍遥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苏栖尊者救了他,他竟然没留在千秋宗!”

舒子清哭笑不得道:“让你别打岔,你怎么又忘记了?这事说来真不怪逍遥子,要是细说,还是千秋宗的鲁觉和宋锦造的孽。阿栖寻来的灵植供给了逍遥子,引得同门有了意见,时间长了说什么话的都有。”

“逍遥子实在没办法在千秋宗呆下去了,于是我们几个在千秋宗山下的镇子上找了个宅子安置了逍遥子。本想着逍遥子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间,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天人五衰去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自己摸索着,成了一位炼器师。”

“随着逍遥子炼制出来的法器越来越精妙,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再后来求他炼器的人越来越多,后来他就成了给问仙楼炼器的大师。”

“我们时常在想,凭着逍遥子的资质,若是他不被魔修迫害,一定会成为一代大能。他在逆境中都能闯出一片天,若是顺风顺水,必定能扶摇直上。我到现在都想不通,被魔修迫害得最惨的他,为什么会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选择去做一个魔修……”

沉默了许久的无栖终于开口了:“我觉得,逍遥子是在报复。”

舒子清不解:“报复?他要报复也应该去报复魔修,为什么要成为魔修?”

无栖缓声道:“他借着重建登仙之路的名义,打开了修士们心中的恶念,他要向曾经欺辱过他的人报复,报复这不公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