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风雨,几个魔修冷风嗖嗖从监牢外吹来,又冷又饿的四人瑟瑟发抖。萧南风个头最高,年龄也最大,他躺在了最外侧,用自己瘦弱的背脊抵挡寒风。
听着隔壁监牢中孩童们的哭泣声,向来自诩坚强的舒子清有些绷不住了,他蜷缩着身体双眼空洞地看着黑暗:“你们说,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萧南风坚定的声音传来:“一定会的,我家中长辈一定会找到我,然后将我们救出去的。”
柳蕴心中升起了希望的火光:“我觉得我爹爹和娘亲,也一定会来寻我。”爹娘那么宠爱他,只要找到他的踪迹,哪怕跨越千山万水,都会来找他。
说起家人,萧南风他们满怀期待,只有苏栖一言不发。舒子清轻轻戳了戳苏栖:“苏栖,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苏栖细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家里……不会有人来救我的。他们说我平日里最乖巧,能被选上是我的荣幸。只有我跟着他们走了,弟弟妹妹才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话,剩下的三人愣住了,萧南风难以置信道:“你家里人难道不知道这群人是魔修吗?”修行之人岂能分不出灵气和魔气,这群人气息浑浊,白天不敢行动,只敢趁着夜色作乱,萧家人一时不察才被他们钻了空子。苏家人脑子不好吗?被魔修威胁几句,就将好端端的孩子送出来了?
苏栖低声说道:“我不清楚。”顿了顿后,他压抑地开口道:“也许他们是知道的吧,要不然我娘和婶子也不会哭得那么伤心。”不过苏栖的娘只是他爹的一个填房,即便再难过,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儿子被送走。
舒子清憋了一阵后,开口道:“苏栖,你别难过了。等我们出去了,以后我罩着你,你跟着我吧?”
萧南风也开口道:“对,等我们出去之后,你就跟着我回萧家吧。我们萧家也是剑修世家,家大业大,不会亏待你的。”
柳蕴也弱弱地说道:“或者去我家也可以,我爹娘特别好。我和你结拜,让你做我的弟弟好不好?”
萧南风笃定道:“慕仙州就这么大的地方,我族人一定能发现我们!”
然而苏栖的话却浇灭了众人的希望,黑暗中看不清苏栖的脸,众人只听见他疑惑地说道:“可是……我们已经不在慕仙州了啊。”
慕仙州灵气寡淡,没有别的州浓厚,因此修真宗门也不太多。苏栖太乖巧,带他来的魔修并没有多为难他,因而他才得知,他们此时已经位于五行大山的另一侧,进入了天泉州的地界。
等苏栖说完这话后,萧南风等人陷入了死寂的沉默。他们清楚,如果此时在慕仙州,他们还有得救的可能,可是到了天泉州,族人想要找到他们就太难了。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忍着彻骨的寒意,四个孩子紧紧抱在一起,度过了来到魔窟后的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他们被一阵怒骂声惊醒。一个身穿斗篷的魔修站在牢门外劈头盖脑地骂着:“让你们几个守夜,你们守到狗肚子里了?不给吃的不给盖的火还灭了,现在冻死了一个,你们拿什么来赔?”
昨日守门的几个魔修胆战心惊地跪在地上,他们身前躺着一具小小的尸体。那是个年幼的小姑娘,身上还穿着粉色的袄子,她面色青白已经没了呼吸。
魔修的叫骂声非但没有让柳蕴觉得畅快,反而增加了他心中的恐惧。看着地上硬邦邦的尸体,柳蕴抖着声音呜咽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萧南风面色发白,声音有些飘忽:“不会的,我出生时家父请了擅长卜算的修士给我卜卦,那人说我贵不可言,一定不会死在这里。”
这时门外的魔修再也不想听废话了,他抬起手重重拍向了跪着的魔修的天灵盖,只听“咔嚓”一声闷响传来,被拍的魔修颅骨碎裂,脑浆迸裂而出。
魔修身躯晃了晃,向着牢笼的方向倒来。看着地上蜿蜒的血迹,柳蕴双眼一黑,身体晃了晃失去了意识。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四周也变得温暖明亮了起来。若不是睁眼就看到了三张熟悉的小脸,柳蕴还以为自己之前做了一场噩梦。
见柳蕴醒来,苏栖不由得绽放了笑容:“你醒啦!你睡了大半天了,吓死我们了。”
柳蕴恍恍惚惚坐了起来,没等坐稳,就听监牢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身披斗篷的魔修快速走进了山洞,他们打开了最外侧的一个牢笼。
牢笼中传出了哭喊和尖叫声,片刻后一个满脸泪水的稚童被魔修从牢笼中拎了出来。魔修们在他的脑袋上贴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纸,贴上符纸后,那孩子全身瘫软无法动弹,只能睁着双眼无助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