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爹骂了之后,宁知委屈迷茫不解,种种情绪积压下来,他变得颓丧。
身为父亲,宁兴成非但没有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还觉得所有的错都是宁知的。在宁家的那些年,快乐的时光很短暂,留给宁知最多的还是无尽的冷漠和痛苦。被自己的亲爹冠上了“一事无成”“废物”的种种标签后,就算他有再强的天赋,也没有心力去施展了。
幸亏宁知脾气好,若是换了心高气傲的孩子,可能早就和宁兴成断了联系,再也不会回家了。
宁知哭红了鼻子:“无栖,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吗?”
在冷落了孩子这么多年之后,宁兴成幡然醒悟,自顾自将自己研修过的符箓拿了出来,说是希望能帮到宁知。这个箱子若是十几年前拿出来,宁知会将它供上。可是现在……已经晚了,宁知根本不在意宁兴成当年绘制了什么符箓,他连打开箱子的兴趣都没了。
“他们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爹娘生育了我,这份恩情就大过了天。为人子女,被爹娘打骂是教诲,子女应该欣然接受。可是无栖,我不服啊。我不是人吗?我不会痛吗?我不难受吗?我一路颠沛流离,走弯路吃苦头,难道是我活该吗?”
十年前,宁兴成的打骂让宁知心灰意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门。十年后,黑檀箱子打开了宁知被尘封的记忆,那些他想要遗忘,刻意隐藏的记忆全面复苏,正全方位的袭击宁知脆弱的神经。
宁知呜咽着::“他不喜欢我的时候全家都要视我为无物,娘和哥哥再担心我也不敢多提我,不敢多关心我。他那时可知道我的感受?”
“我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我只觉得如果我就这样打开了箱子,用他的心法,我心有不甘……”
听着宁知语无伦次的话语,无栖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道:“行远,你已经成年了,你有拒绝的权利。”
人趋利避害是本能,身为修士,若是连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都做不到,那还修什么道?
宁知终究还是太善良了,他痛苦纠结,还是因为他在意宁兴成。这一步谁都帮不了他,只有他自己才能跨过。
第二日一早,碧云舟飘在了水面上,宁母和宁家两个兄长前来送别众人。宁母为众人准备了很多海鲜,她眼眶泛红,握着宁知的手不停地关照着:“有空的话多回来看看,没事的时候捎个信回来,修行的时候注意身体……”
母亲每说一句,宁知便认真地颔首:“嗯嗯!”
宁觉说得没有那么细,但是他也给宁知准备了不少东西。他将储物袋塞到了宁知手里:“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别舍不得花灵石。储物袋里面的灵石你先花着,若是花完了,直接凭信物去钱庄取就是了。几个大钱庄里都有咱家的钱,只要你走得不太偏,随时都能取用。”
宁知张张嘴,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二哥……”上一次离开家的时候,也是二哥追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储物袋,这才支撑着他走到无极仙宗。
宁家大哥在云驰仙宗修行,得知大家还要在永宁呆一段日子,宁非热情地说道:“等过几日符箓大赛甲组比试完了,我带大家去逛叶城!”
碧云舟缓缓升起,众人站在甲板上同宁家人挥手告别。谭殊垂眸看着泊岸上不断挥手的宁家人,唇角微微上挑:“不知宁家家主,现在在做什么?”
楚十八揣着手眯着眼幽幽道:“想必——正在忙?”
碧云舟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绚丽的灵光,向着北方疾驰而去。宁兴成站在门楼下目送着飞舟远去,直到灵光散去,他才收回了视线。
其实今日他该随妻儿去泊岸,但不知是放不下脸面,还是不知如何和宁知相处,他没有去送别。
顺着熟悉的路,宁兴成走向了祠堂。这些年每当他心不静的时候,都会去祠堂缓一缓。当他走进祠堂,看清案桌上的黑檀箱子后,宁兴成瞳孔一缩,身体猛地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家家主一声长叹,叹息中满是沧桑。
十几日的功夫,永宁州的稻田变得更加金黄了。灵稻进入了收割期,飞舟低飞时,能清楚的看见田间地头挥洒汗水脸上带着笑意的凡人。空气中弥漫着稻香,一望无垠的田野让人心醉。
池砚打开了宁母给他准备的储物袋,不出意外看到了又肥又大的螃蟹。池砚兴奋极了:“小栖,你看!阿娘给我准备了好多螃蟹~我们蒸螃蟹吃吧!”
终于恢复神采的宁知愣了一下:“哈?”池砚这家伙也太会顺杆子爬了吧?明明是自己的娘亲和兄长,池砚唤起来竟如此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