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十八倒是挺乐观:“毕竟是骨肉,最多骂上几句,难不成还能打死宁知不成?”宁兴成虽然在家是个威严的家主,可是在外的名声不差,应该做不出弑子的事情来。

谭殊倒是有不同的意见:“瞎担心什么啊,要我说啊,宁知他爹对宁知关心着呢。”傅敬舟他们修为不到,关注宁知的时候就关注不了其他的了。他可看得清楚,每次宁知比赛时,看到宁知捏着符箓时,宁家家主担忧又欣慰的眼神。

无栖笑道:“是呀。”在他看来,宁家家主主动来找宁知是一件好事,父子之间的僵局,总要有人要先退。

天色渐晚,宁兴成背着手低着头走在前方,暮色将他的影子拉长。宁知惊讶地发现他爹的脊背微微弯曲,这不对劲啊,在他的记忆力,无论何时,他爹的脊梁都挺拔如松,现在怎能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虽然十年没回家,但是家里每一条路,宁知闭着眼睛都能走。脚下的路通向祠堂,穿过长长的画廊,再走过一条竹林小道就能到。

竹影婆娑,光影暗淡,温度降了一些。宁知抱着奖杯,脚步越发迟疑。

祠堂是宁家三兄弟的噩梦,小时候画不好符箓就会被罚跪祠堂,宁知也不记得自己在祠堂挨了多少板子了。怎么?今天他爹要开祠堂请家法了吗?

宁知委屈了一阵后又觉得自己没错,他只不过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便爹心情不好想打他一顿,打便是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会接着。

祠堂中燃着香烛,和十年前他离家前没有什么变化。宁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能有今日的发展,宁兴成功不可没。宁家祠堂中供奉的牌位也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块。除了牌位之外,整个祠堂中最醒目的,便是香案上的那一个黑檀箱子了。

可惜箱子上有术法,宁家三兄弟努力了很久,没有一个人能破开箱子上的阵法。

进了祠堂后,宁兴成熟练地上香,对着正中间的牌位敬香后,他将三支清香插在了香炉中。青烟袅袅直上,宁兴成抬头看向正中间的牌位,威严道:“跪下。”

宁知跪得干脆,他将手中的奖杯放在了蒲团前,对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磕完头后,他直起身体眼观鼻鼻观口缄默不言,眼神空洞又麻木。

按照经验,磕完头之后,该轮到他爹对着祖宗牌位细数他的忤逆不孝了,然后就会请家法挨揍……

宁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从他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一顿逃不掉。十年前在家的时候,隔三差五他就会被他爹揪过来揍一顿,习惯了。

然而宁兴成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对他动手,他只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宁知有些熬不住时,宁兴成开口了:“记得你小时候一直问我,正中间的牌位是谁的。现在,我终于能告诉你了。”

宁家祠堂正中间的牌位的牌位上写着三个字:宁兴梅。这一看就是个女修的名字。之前宁知他们三兄弟一直猜测这是谁,大哥觉得上面的人是他们的祖母,二哥觉得上面的应该是他们的姑姑。然而不管三兄弟怎么猜测,如何旁敲侧击,阿娘和阿爹从来不多说一句。

时间长了,宁知也就不在意了。无论上面的是谁,她都已经不在了。不管如何探究,她都不可能活过来了。

宁兴成声音低沉:“兴梅她,是你们的小姑姑。她天资聪颖,资质远超于我,当年我还是个筑基期符修的时候,她已经是金丹境修士了。”

宁家势弱,祖上没有出过几个修士。到了宁兴成兄妹二人这里,就只剩下他们二人相依为命。原本宁兴梅可以凭借自己的资质入大宗门,成为亲传弟子。然而她舍不得兄长,宁愿舍弃前程,也要守在兄长身边。

宁兴成双手抚摸着黑檀箱子:“你们不是一直好奇,箱子里面装着什么吗?”随着他双手一挥,箱子上的阵法猛地解开,发出了一声脆响。

宁知已经过了好奇心犯懒的岁数了,如今他只希望他爹早些发泄完好放他回去。突然间,几张符箓悠悠飘落,散在了宁知面前。

原来箱子里面放着的是符箓?满满一大箱符箓,数量非常可观。

符纸老旧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可上面的朱砂依然鲜艳,证明这几张符箓还能用。

宁知原本没在意,可是当他看清符箓上的符文之后,他猛地一惊:“这,这是……”这不是他研制出来的多功能符箓吗?!

不,这些符箓比起他画的更加流畅,符箓的品种更多。每一张符箓散发出来的灵气更加雄浑,和眼前的符箓相比,他绘制的那些符箓简直拿不出手。

宁知抖着手捡起眼前的符箓:“阿爹……”如果他没感觉错,这些符箓上散发的灵气,全是宁兴成的气息!